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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什再次推开他,平静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您说这样的话,非常不理智,而且没有意义。”
“……就是会死。”贺开低喘了两口气,再次贴近索吻,“不死也会掉半条命。”
陆什皱了皱眉,单手扶住他的腰:“胃又疼?不是吃过药了么?”
贺开握住腰间的手,忍着胃里刀绞般的刺痛,身残志坚地凑上去亲到了对方的下颌,声音因疼痛而颤抖:“你才是我的药。”
陆什面无表情地一挑眉,松开扶在他腰间的手,冷笑:“您一大把年纪了,不要说这么恋爱脑的话。”
身体和心灵遭受双重打击,贺开险些没坐稳。他弯下腰用手肘支撑膝盖缓解着胃痛,心酸地说:“……你又嫌我老。”
他断断续续地又说:“你说其他的,我都改,但是这一点,改不了,下次,不能这样说,我心里难受。”
陆什没再管他,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贺开脸色惨白,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衣服:“去哪里?”
陆什毫不费力的挣开了他的手,离开卧室。
听着脚步声的远离,贺开苦笑了一下。他不该提出那么多的要求,这段关系本就是他强求而来的,是他过界了。他们的关系在昨晚跌入低谷,本该在接下来的一周回温,重拾甜蜜,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时,一道冷淡的声音响在耳边:“喝水。”
陆什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递到他面前。
绝处逢生的感觉几乎让贺开眼前一黑,他抬起冷汗涔涔的脸,强颜欢笑:“你亲我一下,我就好了。”
陆什不为所动地看着他。
贺开只好接过杯子,艰难地喝了小半杯水。胃痛在热水的作用下稍有缓解,他终于能稍稍直起腰,拉住陆什的袖子,软弱地哀求:“宝宝,你亲我一下。”
“……就一下。”
陆什看着他,半晌后近乎无声地叹了口气,俯下身去,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他汗湿的额头上。
贺开感受着额头上羽毛轻抚般的温柔触感,心里突然很酸的疼了一下。他没再一次次重复不能分手的话语,他知道那样会让对方厌烦。“……如果,你以后要和我分手,要告诉我明确的原因,给我接受的时间,等我——”他顿了一下,艰难地说,“……等我同意,不能一声不吭消失,好吗?”
许久,陆什道:“好。”
他又说:“早点休息吧。”
这个话题结束,贺开总算松了口气。见他又有离开的架势,连忙拉住他的手:“你要出去玩吗?”
陆什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外面在下雨,而且已经十点半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刚才的气氛太过凝重,贺开有意说俏皮话来缓解,“大学生不都是夜夜笙歌嘛,时不时就社团聚个餐什么的,玩得很嗨,一不小心就通宵了。”
陆什说:“超过十一点睡觉就算是熬夜了,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三点这四个小时是睡眠的黄金时间,事半功倍。子时胆经当令,丑时肝经当令,就算睡不着,也要在十一点前躺下,卧则血归肝,对身体好。”
他很少说这么一大段话,耐心又认真。贺开知道他辅修了中医的课程,平日里很是用功。此时听着他娓娓道来,竟恍然想起多年以前,念初一的小男孩兴冲冲地告诉他:“哥,物理老师上周教了我们测小灯泡的电功率,特别好玩,我弄给你看!”小男孩熟练地摆弄起实验用的电线与小灯泡,在小灯泡亮起时冲他露出“求表扬”的灿烂笑容,眼睛亮得像黑夜里的星星。
那时候的小陆什总爱喋喋不休地对他讲学到的新知识,把他当做最亲近的人,与他分享一切。
好多年过去了,好多事都变了。
“……抱歉。”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陆什停顿了一下,“睡觉吧。”
贺开拉住他的手:“为什么抱歉?胆经当令是什么意思?再多讲点好不好?”
陆什却不愿再多说:“瞎说一通而已。卫生间的柜子里有新的牙刷和漱口杯。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早点洗完休息吧。”
“一起洗嘛。”贺开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窝里蹭了蹭,“我帮你挤牙膏。”
十点四十五分,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贺开说着话,陆什只懒散地用嗯声回应,后来听不见回应了,他转头一看,陆什已经呼吸微沉地睡了过去。
贺开轻柔地帮他盖了盖被子,被子拉到脖颈,陆什下意识用下颌蹭了蹭被角。
时间太早,贺开没有睡意,他拉过陆什的手臂搂在自己腰间,拿起枕边的手机回复工作消息。
凌晨一点,窗外暴雨如注,声如击鼓。
身边的人突然剧烈颤抖了一下,浑身变得僵硬。贺开拧开床头的小台灯,便看见睡梦中的陆什不安地辗转,眉心紧锁,像在忍受痛苦。
“小陆,小陆。”贺开一边唤他,一边用指尖轻轻揉他的侧脸,“醒醒。”
陆什慢慢地睁开眼,茫然地望着他的方向。
贺开摸了摸他的额头,摸到了满手冷汗,拿过纸巾为他擦着:“做噩梦了吗?”
陆什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视线有了焦距,轻轻落在他的身上。
那一瞬间,贺开在他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释然,就像在冰天雪地里等到了一捧柴火,又像在倒塌的房屋废墟下等到了救援。那眼神几乎是热切的。贺开想用一个亲吻安抚他,可还没靠近,陆什眼里的温度就已经冷了下去,偏头避开了他的吻。
“我没事。”陆什闭了闭眼,声音沙哑,“抱歉,吵醒您了。”
“小崽,你梦到什么了?”贺开忧虑地问,“经常这样吗?”
“没什么。”
陆什闭上眼睛,眉心微蹙,呼吸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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