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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开了盏昏黄壁灯,柔软又温馨,给面前的青年塑上一层立体的阴影。
贺开突然意识到,自己什么也不用说,从纹身暴露那一刻起,陆什就知道了他的一切。
他们之间不需要那些解释和废话。
那么他能说的只有一句。
他说:“我爱你。”
想把手里的玫瑰花递过去,可太紧张,递成了另一只手里的酒酿冰汤圆。
陆什接过小汤圆往屋里去了,贺开抱着花傻傻地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后,跟了上去。
从厨房拿来小木勺,陆什坐在餐桌前,拆开酒酿小汤圆的塑封,吃了起来。
贺开怀里还抱着玫瑰花,在他身边坐下了,讷讷地看他吃了一会儿,问:“好吃吗?”
“嗯。”陆什道,“我饿了。”
虽这么说,但他吃得很慢,细嚼慢咽。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长久停在他身上,陆什抬起头,恍然般问:“你要吃吗?”
虽是疑问句,但听起来更像是“你刚从饭局回来怎么会饿可以不要分我的小汤圆吗?”
贺开说:“想尝一口。”
陆什犹豫了一下,舀了一小勺,递到他嘴边。
贺开感觉自己酒没醒,不然就是在做梦。
喂完这一小勺,陆什低下头去,又开始吃起来:“厨房里有泡好的蜂蜜水。”
贺开晕晕乎乎地去厨房喝掉温热的蜂蜜水,幸福得腿软,全身都陷在粉红泡泡里。过去他有应酬时,小陆什总会提前准备好解酒的蜂蜜水在家等他。一切都像是回到了过去,就像他们从未疏远。
他梦游似的来回走了几圈,后知后觉发现怀里还抱着那捧玫瑰花,便将花朵插入餐桌的花瓶,换上干净的水。
陆什仍在慢吞吞吃着酒酿小汤圆。
那句“我爱你”仍虚虚的漂浮在半空中,没有着落,没有被接住,也没有被退回。
贺开火热的心渐渐冷却下来,陆什刚才那些堪称“宠爱”的行为,似乎只是为了拒绝而做的铺垫。
陆什吃完小汤圆,收拾好包装盒:“哥。”
贺开下意识坐直身体,微微向前倾身,屏住呼吸,握了一掌心的汗。
“你了解我的经历,你知道,我并没有那么多对幸福、对完美人生的渴求。”陆什终于抬起眼,与面前的人对视。
他方才一直低垂眼眸,黑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而现在,贺开终于能看清那双眼睛——冷清得如冬季的遥远湖泊,不起波澜。
贺开的心沉沉往下坠,果然——
“所以,爱情对我来说,从来不是必需品。”他说得很缓慢,声音清清淙淙,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分明,像是和着低沉的鼓点,动听极了。
可动听的话语里藏着的是尖锐的利刃,刺入贺开的心脏。
他顿了顿,望入贺开的眼睛:“哥,有没有可能——你对我只是一种执念呢?执念与爱一样,都包含有不顾一切的疯狂,或许,你只是弄错了呢?”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真诚,就像是在设身处地为朋友考虑,认真地给出建议。
贺开动了动嘴唇,道:“不是的。”
陆什依然真诚地看着他,语气温柔得像在哄三岁小孩儿:“哥,你先好好的想一想,好吗?”
贺开心道,他一点都不需要想,怎么可能需要呢?如果这都不是爱的话,那他日日夜夜的思念、担忧与嫉妒,又算是什么呢?
可他望入对方森晚整理的眼睛,知道那温柔之下,潜藏的是不容置疑的决绝。温柔起来是那样的温柔,可狠心起来又是那样的狠心。
贺开低声问道:“想多久呢?”
陆什道:“一个月,可以么?”
贺开难过地想,他受不了的,他在爱情里如此的软弱、依恋又黏人,他会被思念击垮的。
却听陆什又道:“下午抱了你,是不是瘦了?这一个月,你好好养一养身体,冷静下来想一想,好吗?”
贺开心酸地说:“你拒绝我,却又撩我。”哪有人会把抱不抱什么的挂在嘴边呢?
“那我道歉。”陆什道。
“不用道歉。”贺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陆什:“嗯。”
便没有下文了。
贺开把椅子挪过去挨着他,试探性地握住他的手,又慢慢地十指相扣。陆什安静地看着他,没有抽回手。
“你这一个月不想见我,那……我能给你发消息吗?我想知道你每天过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心情好不好,想和你说话。”贺开小心翼翼地说,“你刚才说的话,我会认真思考的。但是宝宝,不要不理我,好吗?我害怕我一走,你就又不回复我消息了。”
陆什道:“行。”
贺开松了口气,更紧地握住对方的手。那手指修长漂亮极了,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手背上青筋的脉络隐约可见。这只手曾握在他腰上,留下清晰的指痕。他忍不住抬起那只手,递到唇边,想要亲吻指尖。
却见那指尖轻巧地缩回,指节曲起,在他下巴弹出咚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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