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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将庄园里的血腥味染得更加浓稠。风吹过,卷起几张被血浸透的账本纸,在空中打着旋。
范统回到临时征用的帐篷,宝年丰等人正兴奋地擦拭着兵器,满脸都是嗜血后的亢奋,嘴里还回味着刚才的厮杀。
“都给老子闭嘴!”范统一声低喝,帐篷里瞬间死寂。
他走到角落,将那柄还在滴血的砍骨刀重重插在身旁的地上,盘膝而坐。他看着自己那双沾满血污和脑浆的手,一股强烈的陌生感涌上心头。
曾几何时,这双手是用来掂勺、切菜,追求极致火候的。现在,它却只懂得如何更高效地劈开头骨。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食人魔血脉带来的暴戾。
他知道,那些商人不会坐以待毙。
今夜,将是这趟“美食之旅”最硬的一道菜。
“范总旗!不好了!”
一名乔家的亲信连滚带爬地冲进帐篷,脸上满是惊恐,声音都在发颤。
“曹勋那帮老狗疯了!他们发动了所有家丁和城里的地痞流氓,足有三千多人,已经控制了四面城门!大同府……现在已经被他们控制了!”
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卫所指挥使张赫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猛地站起身:“这帮狗贼,他们是想造反吗?!”
“他们不是想,他们已经在造反了。”范统睁开眼,眼神平静得可怕。
他站起身,二百五十斤的体重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走到那名亲信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出奇地温和:“别怕,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让他的人什么都不用做,看好戏就行。到了子时,看到南门城楼上挂起三盏红灯笼,就想办法把门给我开条缝。”
“开门?”亲信愣住了,“可城门都被他们的人占了……”
“他会有办法的。”范统咧嘴一笑,“告诉他,事成之后,曹家的粮仓,归他了。”
亲信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重重点头,转身飞奔而去。
“范总旗,这……”张赫一脸忧色,“城内敌众我寡,我们这点人马冲进去,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石头?”范统扛起那柄巨型砍骨刀,扛在肩上,扭头看向张赫,“张指挥使,你见过会自己找上门来的鸡蛋吗?”
他没有再解释,直接下令:“全军集结,目标,大同府!”
通往大同府的官道上,夜色如死水。
范统和他手下二十名重装火头军一马当先,五百卫所兵紧随其后,马蹄声被厚厚的尘土掩盖,只有一片沉闷的奔踏声。
就在队伍行至一处狭窄的隘口时,范统猛地勒住了马缰。
“停!”
空气中,飘来一丝极淡的,不同于血腥味的甜香。
“有埋伏,戒备!”范统话音未落。
“咻咻咻——!”
夜空中,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一片尖锐的破风声!无数淬了绿油油毒液的弩箭,从两侧的山壁上暴射而出,如同死神的镰刀,笼罩了整个队伍。
“举锅!”宝年丰一声咆哮,火头军们熟练地将背上当盾牌用的行军大锅举过头顶。
“叮叮当当!”
密集的弩箭射在铁锅和他们那身狰狞的黑甲上,溅起一串串火星,却无法伤其分毫。但跟在后面的卫所兵却遭了殃,瞬间倒下了一大片,惨叫声此起彼伏。
“是‘血燕’!山西一带有名的刺客!”张赫惊恐地大叫,“他们的箭上有剧毒,见血封喉!”
黑暗中,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从山壁上滑下,他们手持淬毒的短刃,动作迅捷如狸猫,直扑范统而来!
“来得好!”
范统不退反进,怒吼一声,竟直接从马上跃下,庞大的身躯像一颗炮弹,狠狠砸进刺客群中!
“无畏光环,开!”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所有火头军的眼中都爆发出狂热的血光,身上的伤口愈合速度瞬间加快!
一名刺客身法诡异,如鬼魅般绕到范统身后,手中短刃直刺他的后心。
范统头也不回,反手一肘!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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