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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极由衷说:“你真该锻炼锻炼了。”
“我是昨晚没休息好。”时照心为自己争辩,“平时也没这么差的。”
霍极便随口问道:“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她的身形微不可察地僵了僵,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没干嘛啊。”
“没干嘛就早点睡。”霍极掂着她的胳膊,细细瘦瘦的,没二两肉。他摇摇头,说:“这么瘦,再不锻炼,看你开学军训怎么办。”
时照心抬起眼,他正低眼看她,眉目深浓如点漆,神情关切。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福至心灵。她犹豫片刻,问道:“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拉着我一起……”
他挑眉,“对啊。”又说,“不然阿姨怎么可能这么痛快地答应?”
她抿着唇没说话,微微泛酸的心变得甜而妥帖,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还不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昨晚她跟好友施知一聊感情的事情聊了半个晚上,好不容易睡下去后又做了半宿恶梦。她梦到霍极牵着一个女孩子到她面前,给她介绍说这是他的新女友,又给他的小女友介绍她,说她是他的好哥们儿,这才没能睡一个好觉。
再过了会儿,时照心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霍极也看出来她的呼吸平缓许多,伸手递到她面前,“还可以走吗?”
时照心将手放进他的手心,借力站起来。
“走吧。”
幸运的是她方才歇息的地点其实离目的地并不远了,也没走多久,穿过树洞,眼前变得豁然开朗。地势变得开阔且平坦,一条小道自他们脚下蜿蜒至山顶。
正处夏季,山野蓊郁,满目的绿色绵延至天边,天空湛蓝,团云洁白。不远处,有牛摇着尾巴在吃草,也有游人三三两两地分散在草坪上,或坐,或立,或是打闹游玩。
他们这是到了?
霍极三两步越过她,回头向她招手,“走啊。”
在这昂坪营地里,游人也都不怎么讲究,搭好的小木椅上坐了人,其他人便直接就坐在地上,或者依靠着低矮的树木坐着。
时照心也想坐下,但她担心草坪里有小虫子,不敢坐。却没曾料想霍极变戏法似的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掏出了一张野餐垫,展开铺平整。他往那餐垫上一坐,拍了拍身侧预留的位置,说:
“坐这儿。”
“装备这么齐全?”她赞叹一声,在他身侧坐下。
轻柔的风拂过她的脸颊,也吹弯了她面前细长的草叶。她恍然想起,这一幕竟然跟昨夜大荧幕上哈尔的空中花园相去不远,除了没有随风飘荡的粉色花朵。
“时照心。”他忽然侧目看看她,“你觉不觉得这很像哈尔的空中花园?”
她愣了愣,回头望望他,没想到他们竟然想到了同一个点,说:“是很像。”
“是吧。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他笑起来,脸上神情得意而飞扬,还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当时跟我一起来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是这么认为的,还得是我们时大小姐有眼光啊。”
“哦对了。”
他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去翻背包,然后给她递来一小盒蓝莓,一块儿松软的小蛋糕,还有一小支益力多和半支矿泉水。
“补充一下能量,免得你体力不支。”
她拆开小蛋糕咬了一口,松软香甜,不由得发自心底赞叹道:“你是小叮当猫吗?”怎么背包里有这么多东西?
他笑了笑,说:“要不然我敢带你出来啊。”
她微微一怔,也笑了起来。
这天,他们分享了一个意外美丽的下午。
他们并肩坐在山坡上,慢慢将他带来的食物分干净。天气晴好,从这个角度俯瞰下方,房屋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排列整齐,稍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海面,和一个个可爱的、绿茸茸的小岛。
风挟着旅人的嬉笑声穿过林梢和草叶,散入山海。
她用余光偷看他,他仰头眯眼,一副懒散的样子,是他惯常的模样。她低头叹了口气,又笑了笑,计较什么呢。
现在就挺好的。
她目光放长远——他们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就很好了。
他们在上面待了几个小时,便决定动身向下走,待会儿天黑了再穿过密林会不安全。上山容易下山难,时照心上来的时候体力透支,即便是休息了许久,又补充了一些水分和热量,但在下山的过程中,依然觉得有些体力不支,需要走一走停一停。
在她又一次说“歇会儿”之后,霍极叉腰站定在距离她几级的石阶上,一脸无奈。
“你又不行了?”
她立刻改口说:“不能说不行,谁说我不行了,我还能再走。”
他不说话,目光停驻在她身上,她嘴巴上说着可以,但那瓷白的脸在日光下分明显出一种血色很淡的脆弱感,两道长而秀气的眉也微蹙着,眼睫低垂,看起来很不舒服似的。
他的眉心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算了,你别走了。”他叹了口气,对她招手,“过来吧。”
她愣了愣,抬眼看他,“啊?”
他拍了拍自己的背,说:“我背你下去。”
“不用。”她眼睫翕动,“我能行。”
霍极“啧”了一声,懒得再废话,直接攥过她的手腕,三两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来。
她恍恍睁大眼睛,直至伏在他的背上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的身形依旧是高且瘦的,像一杆青竹,脊背却比以前宽阔不少。他掂了掂她,吓得她连忙抱紧他的脖颈,生怕自己掉下去。
他“啧”了一声,说:“你想勒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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