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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往山脚去了。”姜凝勒住马,侧耳听着风里传来的骨笛残音。那声音比在山谷时更显诡异,带着一股勾魂摄魄的力量,钻进耳朵里,让人心头紧,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她摸出一枚清心符贴在眉心,符纸的凉意顺着皮肤蔓延,稍稍压下心头的烦躁,转头对身后赶来的两名暗卫道:“你们绕去破庙东侧,守住后门,用糯米粉在门口撒道防线,别让邪师用遁地术跑了。”
暗卫领命而去,马蹄声很快消失在林间。姜凝则策马继续追踪,风刮过脸颊,像带着细小的针。行至山脚时,一座破败的山神庙突然映入眼帘——庙宇屋顶塌了半边,露出里面黑的梁木,朱漆大门歪斜地挂在门框上,门轴锈得几乎要断裂,门楣上“山神庙”三个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只剩“山”字还能辨认。唯有庙前那棵老槐树,枝丫扭曲如鬼爪,光秃秃的枝干上连一片叶子都没有,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邪师领的马就拴在槐树下,马缰绳缠了三圈,显然是怕马儿挣脱。青砚被拖进了庙里,玄索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沾着黑红色的血,看得姜凝心口一紧。她翻身下马,将胡漂亮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指尖夹着隐身符,符纸边缘的朱砂被体温焐得暖,悄无声息地摸向庙门,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轻,生怕惊动里面的邪师。
刚靠近庙门,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混杂着怨煞的腐臭味就扑面而来,呛得姜凝忍不住屏住呼吸。她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庙堂中央的地面上,用黑狗血画着一个巨大的阵法,血珠还在微微颤动,阵眼处插着七支裹着黄符纸的桃木钉,符纸上的符文扭曲如蛇。
青砚被牢牢绑在阵法中央的石柱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得像纸,嘴角还挂着血丝,胸口的衣服被血浸透,结成硬邦邦的痂。邪师领正站在阵旁,手里握着那支黑色骨笛,笛身上的纹路在微光中泛着冷光,他口中念念有词,阵法中的黑狗血竟开始冒泡,“咕嘟咕嘟”的声响在寂静的庙里格外刺耳,一缕缕黑色的雾气从青砚头顶升起,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尽数被骨笛吸入口中。
“炼魂阵!”姜凝心头一沉,指尖的隐身符差点掉在地上。这阵法她曾在外婆的古籍里见过,需以活人魂魄为引,辅以怨煞之气,能快提升施术者的修为,却会让被炼魂者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极其阴毒。
她又看了一眼青砚,现他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鼻翼偶尔会轻轻动一下,显然还有救。当下不再犹豫,将隐身符紧紧贴在衣襟上,猫着腰悄悄溜进庙里,靴底踩在积灰的地面上,出细微的“沙沙”声。
庙内的怨煞气息比外面更重,墙壁上布满了蛛网,角落里堆着几具早已腐烂的动物尸体,皮毛黏在骨头上,散出令人作呕的臭味,想来是邪师用来练阵的祭品。姜凝一步步靠近阵法,指尖快掐诀,三张净化符在掌心泛出柔和的白光,暖得像春日的阳光。
就在这时,邪师领突然停住念咒,骨笛“唰”地一横,尖锐的笛音直刺耳膜,像无数根细针扎进耳朵:“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真当我的骨笛听不出活人的气息?”
姜凝身形一滞,知道自己已被现,索性扯掉隐身符,缓步从柱子后走出来,桃木剑握在手中,剑身上的符文微微亮:“邪术害人,用活人炼魂,你就不怕遭天谴?青砚是我的人,你动他,问过我了吗?”
邪师领缓缓转过身,脸上蒙着一张黑色面具,面具上刻着岭南蛊寨的蛇形图腾,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冰:“天谴?若真有天谴,你这靠阴谋诡计当上‘护国玄师’的人,也活不到今天。
今日我用这暗卫的魂魄炼成怨煞,正好用来对付你,省得我再找别的祭品!”说罢,他挥动骨笛,阵法中的黑狗血瞬间沸腾起来,黑色雾气猛地暴涨,在空中凝成一只巨大的鬼爪,指甲泛着绿光,带着腥气朝姜凝抓来。
姜凝早有准备,手腕一扬,将手中的净化符掷向鬼爪。白光与黑雾相撞,出“滋啦”的声响,像热油泼在冰上,黑雾瞬间消散了大半,只留下一缕缕黑烟,落在地上化作灰。
她趁机冲到青砚身边,桃木剑“唰”地挥出,剑气斩断了捆住他的玄索——玄索断开的瞬间,青砚的身体软软地倒下来,姜凝赶紧伸手扶住他,指尖触到他的皮肤,冰凉得像块石头。青砚虚弱地睁开眼,睫毛颤了颤,看到姜凝的脸,嘴唇动了动,挣扎着想要起身:“主、主子……小心……他的骨笛……能控蛊……”
“别说话,保存力气,我先救你。”姜凝扶住青砚的腰,将他轻轻靠在石柱上,从怀中掏出一枚护心符,小心翼翼贴在他胸口,符纸的暖意透过布料渗进去,“这符能护住你的魂魄,撑住,很快就没事了。”
邪师领见姜凝破坏了炼魂阵,气得怒吼一声,声音像被撕裂的布:“你毁我阵法!我要你陪葬!”骨笛再次响起,这一次,庙内的怨煞气息更加浓烈,墙壁上竟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
有的是孩童的模样,有的是老人的轮廓,都是被他炼魂的无辜魂魄,他们张着嘴,像是在哭喊,却不出任何声音。姜凝看着那些魂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握着桃木剑的手更紧了:“你残害这么多无辜之人,连孩子都不放过,今日我定要替天行道,度他们,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桃木剑上,鲜血顺着剑身上的符文蔓延,剑身瞬间泛起耀眼的金光。姜凝手持桃木剑,在阵中快游走,口中念诵着度咒文,声音清晰而坚定:“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度亡魂,往生净土……”
金光所过之处,那些痛苦的魂魄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的狰狞慢慢褪去,化作一道道柔和的白光,朝着庙外飘去,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邪师领见状,想要上前阻止,却被金光牢牢挡住,无论如何冲撞,都无法靠近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收集的怨煞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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