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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被拒绝,她准备了一箩筐的话补充,“这种水进价只要四毛,你在我店里摔了一跤,我很内疚。总不至于四毛的水,你都不好意思喝吧!”
“谢谢。”薛令倒是非常坦荡地接受了这份善意,当即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俏皮地评价道,“我舌头不灵敏,几毛钱和几十块的矿泉水也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塑料瓶子软硬不同罢了。”
杨舒屹想说,两者当然有区别,区别在薛令当年随随便便拧开的panna就差不多能抵她在食堂的两顿饭,而薛令只是因为那段时间格外迷恋玻璃瓶,就连喝了一学期。
但千言万语到最后只汇集成一句:“我也觉得。”
高中时期杨舒屹特地去进口超市买了一瓶750毫升的同款,大概是山猪吃不来细糠,她总觉得那瓶水一股机油味,但还是硬着头皮在拍照后把它喝光了。那个玻璃瓶被她保留了下来,但于那个家而言,它就是一个华而不实的废物,还不如普通的矿泉水瓶实用,至少后者的空瓶能卖一毛钱。思来想去,喝空的玻璃瓶的剩余价值只有插花,可惜直到它被舅妈扔掉之前,家里都没有买过花。
意外的摔跤拉近了她们的关系,但也只是让她们从生疏变成能够多聊几句的程度,关系并没有发生实质的变化。刻意和薛令搭话太明显,恰巧店里又来了客人,杨舒屹只好回到了柜台忙活。
表弟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刚送走进店的客人。
“我刚看到群消息,杨舒屹你今晚回家啊?给我带两份你上次拿回来的那种炒米饼,我女朋友说很好吃。”表弟只小她两岁,向来是直呼其名,只有真正有求于她的时候才会喊姐姐。
“行啊,两包够不够,不够我多带几包。”
“那你多带几包吧!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让她拿两包走。”
“我要明天才回棉市哦,晚上收铺太晚了,疲劳驾驶,我开不了夜车。”
“啊?今晚夏至,你在群里说这周回来,我妈还以为你是今晚回,怕不够吃,还我爸让他多订几斤狗肉咧!”
这一带向来有夏至吃狗肉的习俗,杨舒屹刚想说她不吃狗肉,表弟就迟钝地想起,“哦,忘了,你不吃狗肉!”
“嗯,我不吃狗肉,你们自己吃吧!”鼻尖似乎又嗅到早上开电动车路过街口闻到的那股令人作呕的腥气。往日忠诚的朋友在节日瞬间变成盘中餐,她刻意拧快了电瓶车把手,不敢多看那些磨刀霍霍的场面。
“好吧!那我替你在群里说一声,让我爸妈别搞了。那你是明天中午回来吃午饭吗?”
“嗯,我明天中午回。”
“那明天见,炒米饼别忘了。”
“知道啦,我收铺就去杂货店买。”
挂了电话,杨舒屹习惯性地往薛令方向扫了一眼,却与那道正注视着她的视线相汇。如果目光会变色的话,薛令的目光应该已经变成了赧然的红色。
“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店里空间就这么大,再加上我家在棉市,刚好听见你说要回棉市,所以才敏感地抓住那个字眼。”薛令再落落大方,也经不住一二再而三地偷听人讲电话。
杨舒屹装傻,问她:“你是棉市的?看起来不像啊,本地很少这么高的女孩子。”
薛令的目光微微一黯:“我是东北人,后来才定居棉市的。”
“噢噢,我就说我们这边很少这么高的女孩子。”
“不好意思,你刚刚是说你明天要开车回棉市吗?你在哪个区啊?我也要回去处理点事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拼个车?”眼见杨舒屹的表情有些犹疑,薛令立马解释道,“我愿意平摊高速费和油费,因为返程的时候我会有行李,高铁和那种挤很多个人的顺风车都不是很方便。如果你担心安全的话,我们可以走平台交易。”
换做其他人提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要求,杨舒屹一定会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果断拒绝。但这个人是她十分好奇的薛令,因此她佯装为难地问询了地址,发现她们“凑巧”地在同一个区之后,就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她撺掇她:“你会开车吗?如果你会开车,我们今晚回去吧?”她当然知道她高中毕业就去考了驾照,拥有很长的实际驾龄。
薛令笑了,笑容里夹杂着一丝别有深意:“你不怕我把你的车开跑了吗?”
杨舒屹心道反正车也不是她的,面上却说:“我相信现在的治安,而且我知道你的名字和身份证号。”当时医院挂号建档的时候,薛令直接把身份证给了她。
薛令一看就是驾龄多年的老司机,单手握着方向盘,姿态放松,动作从容丝滑。上车前她还掂了掂车钥匙,调侃她:“深藏不露啊!”
杨舒屹未置一词,车不是她的,她至今都没摇到棉市的车牌号。但是出于虚荣心,她并没有反驳,她渴望了解薛令身上发生的事情,却不想暴露出任何自己身上的事情。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她们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聊。
“开店好玩吗?或者说赚钱吗?”薛令在店里待了大半天,亲眼目睹了店内的高峰期,在脑海中粗略计算过售价和成本比之后,有些好奇。
“比上班好玩。赚钱的话,体力劳动,辛苦钱。”
薛令点点头:“蛮好的,自由无价,我也待不了格子间。钱财的话付出和收入匹配就好。”
车上的导航电子音适时播报前方路况。
她想起之前薛令唤她名字的事情,鬼使神差道:“好神奇,我们年纪差不多,还住一个区,说不定之前见过一面,或者上的一个学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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