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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的破布被扯掉时,刘威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眼前的陈林哪还是半大孩子,分明是索命的厉鬼——那双眼睛冷得能冻裂骨头,他连对视都不敢,脖子缩得像只受惊的鹌鹑。
“我…我说…”他声音抖得不成调,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混着粗气。
“我的耐心没多少了。”陈林的声音像淬了冰,砸在刘威耳边。
“是是是!你娘被一个镇海佬买走了!”刘威急得脸都涨紫了,话像倒豆子般蹦出来。
“哪个镇海佬?名字?”陈林往前凑了半步,阴影压得刘威脖子更矮。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啊!”刘威头摇得像拨浪鼓,双手在绳结里挣得发白,“我们从不管买主姓名的,只要银子到手…”
“我都说了!放了我吧!”他突然拔高声音,眼里闪着最后的挣扎,“我给你钱!一百两!够你们花几年!花完了我再给!”
陈林没应声,伸手又把破布塞进他嘴里。
“这么说,你一点作用都没有喽。老子以后最不缺的就是钱。我答应不把你化成水,可没说饶你性命。”他声音平静得像死水,“我爹在地下,也不会答应。”
腰间的匕首抽出来时,带起一阵凉风。
前端磨得发亮,倒刺在月光下闪着寒芒——这是从父亲遗留的鱼叉上锯下来的,装了木柄,沉甸甸的压手。
陈林握着匕首在刘威胸前比画,指尖悬在膻中穴的位置,像是在丈量什么。
刘威身子动不了,头却疯狂摇摆,裤裆湿了一片,腥臊味混着酒气飘散开。
“哦,差点忘了。”陈林忽然停手,“给你减点痛苦。”
他摸出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在刘威鼻子前晃了晃。
乙醚的甜腻味再次钻进去,刘威顿时浑身发麻,四肢软得像棉花,意识却清明得可怕——陈林在控制剂量,他要让刘威眼睁睁看着他自己被杀死的过程。
这种渣子,不能便宜了他。
得让他带着恐惧下地狱。
陈林抬手,匕首缓缓戳进刘威的心脏。
刘威眼睁睁看着铁锥似的刀尖钻进肉里,没觉得疼。
直到带倒刺的尖端从心脏抽出来,他才像被抽走骨头,脑袋一歪没了声息。
陈林用刘威的衣服按住伤口,费了劲才拔出匕首,倒刺上挂着块模糊的血肉。
初次杀人,他没吐,也没大仇得报的畅快,心里像压着块湿木头,沉得发闷。
收拾现场时,他摸出刘威怀里的碎银子,沉甸甸的冰凉硌着手心。
探头看里屋,那个半掩门女人还昏着。
他顺手把桌上没吃完的猪头包起来,踮脚溜出小院。
不出意外,明早女人醒来会发现尸体。
但没人会想到他——那时候,他该在租界上班了。
院外小巷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墙根枯草的沙沙声。
城门早关了,他在东城外,沿着南北走向的街道往北走。
今日帮父亲报了仇,还确认母亲没死。
知道她被卖给了镇海商人,循着这条线,总能找到。
忽然,前方传来打斗声。
陈林猫腰躲在树后,理性叫他绕路,脚却像被钉住——少年的好奇心压不住。
三个短装男人正围打一个女人。
那女人身形娇小,却滑得像泥鳅,在拳脚间腾挪。
黑色紧身夜行衣裹着身子,脸上蒙着黑巾,黑暗里只剩个灵活的黑影。
“小娘们儿,等你半天了!”一个疤脸男人狞笑道,“跟爷回去,保你舒服!”
“人渣!贩卖大烟,毒害同胞,不得好死!”女人的声音像淬了冰,脆生生砸过来。
陈林眉头猛地一跳——这声音怎么这么熟?
“咱们不卖,有的是人卖!”疤脸啐了口,“朝廷都不管,轮得到你们多管闲事?”
三人再次围上去,女人边战边退,不知不觉往陈林这边靠。
陈林心里挣扎,最终咬了咬牙——感性终究战胜了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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