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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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春节很快就过去，春节一过，离春天就近了，离边顾南和桑怀的祭日也近了。原本叶暮修和边生会分开去祭拜，理由很简单，两个人都要有个安静的环境，和去世的人说话，只是这一次，全部落在边生一个身上。

祭日前一天，周董突然打电话过来，一定要让叶暮修去总公司一趟，电话里听起来挺着急的。叶暮修推脱不过，只好去了。

祭日当天，边生向学校请了假，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边生没有上，直接去了家里，拿了祭拜要用的东西。司机载着边生去了目的地，路过一家叶暮修常去的花店，下了车，买了一束小雏菊，这是叶暮修千叮咛万嘱咐的。

到了墓地，冷色调的墓碑身后是一大片晚霞，美的不太真实，有一种湿漉漉的坠落感，颜色从重到轻的晕染开来，像是入水的宣纸。

边生踩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上，直立在两侧的松柏投下一条条斜长的影子，带着晚霞的橙红平铺在石阶上。

边生来到墓碑前，站立好了一会儿，才把袋子里要烧的东西拿了出来。他蹲下身子，按下打火机，火苗跳跃着点燃了黄色的佛纸，火光摇曳的燃烧，印在边生的眼里，是一条蜿蜒的火线。

佛纸随着时间被燃尽，只留下一地的灰烬，很薄很轻，风轻轻一吹就飞卷而起，起起伏伏，像是一场灰色的小雪。

边生蹲了好长时间，才换了一个姿势，把手里握着的小雏菊轻轻地放在了桑怀的墓碑前，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布，把两块墓碑都擦了一遍。做完这些，边生盘腿坐在了地上，手上还落着一片灰，他抬手把它捻碎了，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一抹脏兮兮的痕迹。

此时落日已退，光线被吞噬，留下一片暗蓝色的天。

“爸，妈。”边生很轻地喊了一声，他抬起头看了看照片，两个人都笑得很好看，“我……”

“我喜欢叶暮修。”边生说道，“所以你们别怪他，是我先喜欢的。”

边生其实懂很多，他知道叶暮修在顾忌什么，除了年龄，还有自己的身份。

“我忘了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反正在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时，我会开始难过、生气时，我就知道自己喜欢他了。叶暮修这个人啊……”边生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眼神虽然盯着照片但是有些空，“他这个人啊。魅力太大了，他自己也非常清楚，该如何展示他的魅力，有时候还有些不自知的撩人，他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不心动。”

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擦着手背上留下的痕迹：“可能我的世界太小了，小的就这么一圈，一圈里就这么一个人，自从你们走后，我就开始害怕，害怕自己会变成一个人，我不想成为孤儿，我也不想去孤儿院。”他顿了顿，把视线放到了摇晃的松柏上，“还好，我有叶暮修，虽然有时候他会忙到忽略我，但是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我而做的。我感觉，我是活着的，我是被需要的。被叶暮修需要。我是他一切努力的源头。”

他抿了一下嘴：“我不知道叶暮修会在你们面前说什么。爸、妈，我喜欢他，非常喜欢，说得矫情一点，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的。所以几十年以后，我们要是在地下相遇，你们就不要怪叶暮修，就怪我好了。毕竟是我先动心，是我先出手的。”

边生在墓前又说了好多，一直到天彻底黑成一片，他才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裤子，眼眶有一点点红，他弯下腰伸手碰了碰照片上的两个人：“爸、妈，今天和你们说了好多话。差点忘了说一句最重要的。”

他红了的眼睛，看着照片，所视之物有一些模糊：“我很想你们，真的非常想……所以，你们可以来梦里见见我吗？”

回去的路上，司机告诉边生，刚刚叶暮修打电话过来，让他有空回个电话。

到了家，张姨已经做好了晚饭，他们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整个家比往常安静了很多，张姨在厨房里忙活着，边生一个人吃饭的时候速度会很快，所以等张姨出来的时候，边生已经吃完上楼了。

张姨看着没怎么动的饭菜，摇了摇头。

到了房间，边生给叶暮修打了个电话，没有接。打第二个的时候才被接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马上说话，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几秒叶暮修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刚刚在洗澡，没听到。你吃饭了吗？”

边生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的灯，嗯了一声。

“我给你点了外卖。”叶暮修说道。

边生以为叶暮修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我吃过晚饭了。”

“吃了，但是没有好好吃。”叶暮修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舒服地坐在沙发上。

边生皱了皱眉，语气变了：“张姨说的？”

“人家张姨是关心你。”

“她是同情我。”

叶暮修无奈地啧了一声：“又来了，不说这个了，等会儿外卖到了，记得去拿，写的是你的手机号。你给我好好吃饭。”

“知道了，你呢？吃饭了吗？”

叶暮修：“没呢，刚到酒店没多久，餐还没送上来。”说完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司机说，你下来的时候眼睛很红。”

边生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不禁感叹道，自己的身边真是处处都是叶暮修的“眼线”，他是有多不放心啊。换作旁人可能会觉得没有自由，会觉得压抑。但是边生不一样，他很享受这种来自叶暮修的不一样的囚禁，因为这样，他可以切身体会到叶暮修对他的在乎。

往不正常的方向想，如果叶暮修想把他锁起来，他也会心甘情愿。

“就是有点想他们了。”这句话是事实，倒不是因为边生有多诚实，是因为他知道，他这么说，叶暮修一定会心疼他。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叶暮修说道：“我会早点回来的。”

边生：“也想你。”

叶暮修：“我也想你。”

两个人一直聊到外卖来才挂电话。

边生吃好，给叶暮修发了一张他吃完的照片，叶暮修发了一个乖字，随后两个人在手机上又聊一会儿。

边生躺在柔软的床上，枕边是叶暮修发了晚安的手机，边生没有理由地觉得幸福，是的幸福。只是一通电话，一个外卖，一句晚安，边生就觉得很幸福，很满足。

要是一直这样，也够了。只要叶暮修一直在身边，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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