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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是精神污染了。
“你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变化。”她中肯地说。
成熟了一点肯定是有的,毕竟已经十年过去,但给她的感觉、那种运筹帷幄英明睿智的感觉,还跟脑海中加过滤镜美化的记忆一模一样。
其实这话也是在暗示“你看、但是我变了”,可听出他言外之意的人却仍旧满眼笑意。
“与榊警视展现的出类拔萃相比,我确实只能说是原地徘徊而已。”
诸伏高明说完连夸带自谦的话,又接着说起她的履历。
“二十岁作为东大法学部首席毕业,通过公考进入警界,之后一直在警察厅的情报通信局工作。去年年初起,以同期生的最快速度、升警衔为警视的同时,调职到警视厅公安部,任部长辅佐兼三组组长,手下的队伍是在你调职时专门调派组建,我想是为了最大限度发挥你的才能。”
这实话听得她都害羞,更重要的是、后半部分应该是并不对外公开的秘密事项:“为什么你会——”
可对方却打断她的问题、继续说了下去:“这样优秀的你,是在犯下怎样严重的过失后,才被调职至长野来?”
……唉,这不是要被看透了吗?这个人根本无需从她口中套话,仅仅是了解背景情况、就已然处在推断出真相的边缘。
可是……不行。
她是带着任务被「下放」到长野的,在这项任务完成之前,长野县警本部的所有人,都是她的「敌人」,就算是初恋也一样。
“诸伏警部没有听说吗?我在任务中出了点差错,把下属送进医院了。”
这是实话,虽然严格意义上说那根本不是她的错,但她是任务负责人,中间出了差错她就要负责。而送下属进医院也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对方是在逮捕犯人的过程中、被犯人偷袭才受伤。
“原来如此。”
看对方仍是平静淡然、完全没有接受的样子,榊千早暗自咬了下舌尖,再接再厉道:“而且,被我送进医院的下属,就是你弟弟。”
而人至今仍旧躺在医院里——其实她觉得那点小伤根本用不着住院,但对方说来都来了、干脆多住几天休假,反正上司要出差。这直接带动了她手下组员的申请休假热潮,比如说今天,还老实待在工作岗位上的,就只有她这个出差的上司一人。
她本以为这条消息爆出后,车里的气氛多少会变得有些不同,可她身旁的诸伏高明依旧非常平静,甚至、她觉得这人好像在忍笑。
……该不会、难道说——
“不久前景光久违地打来电话,恰好是在榊警视上楼的那段时间里。”
嗯?
“他当时用的似乎是朋友的手机。”
嗯嗯?
“他说,榊警视是他迄今为止关系最亲近的异性好友,希望我可以代为照顾。”
嗯嗯嗯?
她这算是被背刺了吗!是吧、一定是的吧!
“——如果被所有人认定为「敌人」,那么自己在假设对方是犯人的时候,就不会被自身感情影响到判断。”最后,诸伏高明幽幽点明道,“榊警视正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吧。”
“诶?不、那个、我……”支吾半天也没能想到反驳的话,榊千早干脆自暴自弃地把头转向窗外,一副「随便你猜、我就是不认」的摆烂模样,最后只发出一声表示不满的单音节,“……哼。”
这表现实在太过可爱,诸伏高明通过后视镜望了一眼她的侧脸,才注意到她脸颊侧蔓延开来的绯色。
他有些想笑,最后却只是掩饰性地轻咳一声,该换了话题:“说起来,榊警视似乎并不住在警察宿舍,那果然就是……”
“对,还是住我舅舅家。”榊千早努力摆出正经脸回答,却实在无法将脸颊升腾起的热度降下,“那个时候……多亏你了。”
那是在她国中三年级时的时候,她在长野的舅舅家过暑假。某天深夜突然毫无征兆地天降暴雨,狂风大作,信号和电路一同被天灾截断,她家院子里的树被风吹歪、树枝砸碎了玻璃,正好在下楼的舅舅被吓了一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她听到响动摸着黑下去看情况的时候,只摸到一手黏腻。
那时家里只有他们两人,只有十五岁的她第一次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要找人帮忙便冒着雨冲出家门。
因为断电,周围被雨幕遮蔽的房屋看起来一片死寂,她在茫然环顾间捕捉到一点光线,便迎着光亮冲了过去,跑到近处才发现那是巡警的自行车灯。
那一点光芒,寄托着她全部的希望。
她甚至没看清披着雨披的推车人究竟是不是警察,便像是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径直冲上去抓住了对方的雨披。
雨水和泪水早就混在一起,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向对方说清楚情况,只记得到后来一直在向对方重复「救命」和「帮帮我」,等终于反应过来、能够思考的时候,就已经被人裹在雨披里、向自己家的方向行进了。
而那个时候被她偶然逮到、后来帮忙将她舅舅送去医院、并在她因为过于激动后的忽然放松而昏迷沉睡时也一直守在他们身边、忙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终于离开的年轻巡警,就是现在她身旁的诸伏高明。
“不用在意。”时隔十年再次受到道谢的人轻轻摇了摇头,“你的谢意,我很久之前就已经收到了。”
十年前那场暴风雨过后,在平复好自己的情绪之后,榊千早曾经去交番找过诸伏高明几次,可惜没有缘分、每次都恰好没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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