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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菱儿勺子还抓不稳,方桃把蒸蛋挖一勺到她碗里,一口一口的喂她吃。
家里养了七八只母鸡,每天都能捡几个鸡蛋,方桃做饭时,每三天就拿一个鸡蛋做鸡蛋羹给家里的小孩补充点营养,剩下的鸡蛋都拿去卖了换钱,用来买盐和猪板油。
李青禾负责做饭了之后,就提议两天做一次,弟弟妹妹们营养跟不上太瘦了,每次鸡蛋羹她都是象征性的吃点,大多数还是给弟弟妹妹们吃。
陈氏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叹了口气,这么乖巧懂事的小女娃,怎么就生在她们家了,要是生在富裕点的家庭,那多好,想着便对她说:“禾儿,后天多放一个鸡蛋,你多吃些,不要老是让着他们。”
“我不是很爱吃,吃不吃都行的”,她以前确实是不太爱吃鸡蛋,不算骗人,只是现在没得吃了又有点馋,但终究不好意思跟小娃娃们抢吃的。
她们家其实也不是一直过得这么苦,爹在世的时候,还能偶尔吃上肉呢。
李青禾的爷爷叫李仓,上头还有一个大哥叫李屯,他娘的心偏到天际,爹死后就把他分了出去。分家时大哥得了大头,他只得了两亩水田一亩旱地,和二两碎银,只能带着妻子和儿子到村子北边建个茅草屋安家落户。
好在他和陈氏都是勤快人,农忙时他就在家里干农活,闲时就去县城的码头搬货。儿子李用天生力气就大,十三四岁就能跟成年人一样干重活,挑水担粪不在话下,长大点更是力大无穷,跟着他一起到码头搬货,一般人能扛一袋子的货物,李用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扛两袋,甚至三四袋。
在一家三口的努力下,日子越过越好。李用十六岁娶了方桃,次年生下李青禾。
李青禾六岁时,李仓因常年劳累,身体太过亏损,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后,就与世长辞了。
菌子
李仓去世后,李用就当起了家,原主的记忆里的李用是个热情开朗的魁梧汉子,他为人孝顺,体贴妻子,对女儿儿子都十分疼爱,一视同仁。
他每次去县里面做工回来,总要给家人买些吃食,为此还老被陈氏说道,说他不懂持家,他也不反驳,就是嘿嘿地笑几声蒙混过关。
天有不测风云,原本平淡又温馨的日子在前年夏天戛然而止。
前年夏天,连日大雨,李用被征去修河堤,不料河堤崩塌,有十几个人随着泥沙被冲到了河里,只有三两个会水的捡了条命,还有几个在下游捞起了尸体,还有包括李用在内的几个人不知道被汹涌的河水冲到了哪里。
那会方桃还挺着个大肚子,听到消息之后,悲痛欲绝,险些小产,陈氏强忍悲痛去给她请大夫抓补药,才堪堪把这个胎给保住。
即使这样,方桃还是早产了,才八个月就把菱儿生下来,产后的方桃难产后十分虚弱,连床都下不来,陈氏又去买了不少补药,耗尽家里的积蓄,才把她治好。
看着瘦瘦小小的儿女们,方桃红了眼睛,于心有愧自责万分,要是自已争气点,儿女们也不会过得这么苦,四姐弟分一个鸡蛋。
“娘亲,不哭,菱儿,呼呼”,小菱儿对于大人的情绪很敏感,伸直小手,想要抚摸方桃的眼睛。
陈氏知道方桃在想什么,劝慰她:“你也不要老想这些陈年旧事,一家人健健康康就行了,你要是没好起来,这些娃娃只会更可怜。”
方桃听了,抹了下眼泪点点头:“我晓得。”
吃过早饭,陈氏就下地去了,昨天刚移植了一批丝瓜苗,得去给瓜苗浇水,方桃把全家人的衣服拿到溪边去洗。
李青禾把碗洗了之后,叮嘱小文和小武把鸡喂了,顺便看好菱儿,自已则背着个竹篓就出门。
她手里的技术可以很快的就改善家里的生活水平,但还是想谨慎点,手里的技术暂时不敢拿出来,毕竟在家人眼里她只是个才学做饭十来天的小姑娘,做饭水平稳中有序地进步着。
既然技术暂时拿不出来,那便去山里碰碰运气。
沿着一条偏僻的小路,穿过水稻田,进入云母山。
特意避开自家的田地的,云母山不高,山里没有大型野物,陈氏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山,前两天她就说要上山,陈氏阻止了,说等她空闲了陪她一起。
今天家里没什么事,索性先斩后奏,自已偷偷去算了。
现在是野生菌的季节,捡菌子的人定是不少,进山走了好一会儿,还没看到一朵,决定换个地方,山里有一个地方去的人少,据说以前是个乱葬岗,叫野驴沟,自认为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有鬼也不怕。
走了两刻钟左右,就到了野驴沟,这里树都比别的地方高些,郁郁葱葱的,果然没人,一来就在腐叶枯枝底下发现了好几朵奶浆菌,一朵都没放过,全都捡到背篓里。再往里走,里面更多,遍地都是菌子,奶浆菌,青头菌,扫把菌,牛肝菌等等,还有不少鸡枞,没多久就捡了满了背篓。
还有很多没捡的,但是背篓已经装不下了,只能依依不舍地先回家。
李青禾回去的时候,走的是另一条路,小心看着地上,不想还是被一根藤绊倒,幸好她反应及时,赶紧稳住身形,背篓的菌子才没有撒出来。
站起来后,气得想踹一脚绊倒她的罪魁祸首,却发现这根藤十分眼熟,它全体被黄色长硬毛,羽状复叶具三小叶,小叶斜卵形,上面被淡黄色的小绒毛。
好像她前世老家种的粉葛,只是粉葛的藤和叶子都没有毛,听人说,粉葛跟野葛根的区别,就是少了藤上和叶上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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