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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副本里,余悦本来也只完全信任荆白,对其他人的眼光不甚在意。但看到和自己住一个房间的室友耿思甜一边盯着他,一边和吴怀等人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编排他什么,不禁吐槽道:“我说他们这些人真是,乍一看群英荟萃,其实吧,就是一群王八开会……”①
这些人不就和昨晚之前的他一样,甚至还不如他。连玄微和鬼婴的信息都没拿到,还排挤他和大佬。自以为人多势众,或许还觉得自己很聪明,实际上已不知落后了多少步。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荆白,却只看到一个背影——荆白根本没有理会那群人,径自动身离去。等余悦发现时,他已经快要走出正厅了。
余悦连忙追了上去。他虽然不知道昨晚自己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荆白今天活着出现,就已经足够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更坚定了接下来要跟着荆白混的决心。
他追在荆白身后,荆白也不说话,两条长腿迈得飞快,像是赶着要去哪儿。
余悦好容易追上了荆白,很快又落后几步。
他积攒了一肚子问题,见荆白神情冷淡,仍然壮着胆子问:“大佬,昨天晚上在你房间里的鬼,是陈婆吗?她今天怎么没出现?我们晚上真的要去给她过寿吗,如果去了会不会是吃断头饭啊……”
他问题太多了,荆白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是,死了,过,不是。”
余悦被那一眼冻得如坠冰窟,不敢再说话。他作势给自己的嘴上了个拉链,心里默默消化着荆白的回答,跟在荆白身后当吉祥物。
荆白回头看了一眼,见那群人没跟上来,才淡淡对余悦道:“我要去小树林找小恒,你最好不要跟来。”
余悦一听见小恒的名字,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还真不敢去。别说昨天荆白那句“他走不了了”带来的冲击,就是小恒独自在小树林里待了一夜这个事实,也足够他望而却步。
一个小学生年纪的小孩,在林子里独自过了一晚。万一前去看见的是一具凄惨的尸体怎么办?就算物理意义上没死,但那个人,还是小恒吗?
再说,今天的晚宴,陈父已经明确说了小恒不得回来。如果破局的关键在这场寿宴,那小恒真的还能出去吗?
他心中有些退却,脚步也跟着放慢。荆白本来就没准备带上他,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青年的身形挺秀高挑,走路如风一般,很快消失在余悦的视线里。
这一刻,余悦心里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他怅然地望着那个背影,心里却很清楚,自己不是那个能跟上他脚步的人。
荆白倒没有那么多伤春悲秋的心思,他心里挂着小恒和鬼婴的事情,根本没有分心到余悦身上,一路马不停蹄往小树林的方向赶。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小树林看起来比昨天幽深许多,那种感觉很难描述,如果硬要说,就是葱茏的草木之间,仿佛少了一些活气儿,连绿意都黯淡了一些。
清晨的阳光似乎也不再光顾这里,一走进树林,就感到一股不太自然的幽幽凉意。荆白却毫不犹豫,径直往和小恒分别的地方赶去。
这小树林确实是有些奇怪,往里走得越深,越觉得冷幽幽的。等到了昨天的位置,仅仅是站在原地,就能感到脚底蹿起一股森森的寒意。
头顶的树叶无风自动,摇得沙沙作响。那声音听起来极不正常,像是有小孩儿嬉笑,又像是他们正哒哒地绕着这里奔跑。
“嘻嘻嘻,嘻嘻嘻。”
“有人来了!”
“来呀,来呀。”
“来和我们一起玩吧——”
身边摇晃的枝叶,带动着脚下的树影翻腾不休。孩童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哒哒哒地,时而响起,时而安静。荆白听着声音的方向,能辨认出那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哒哒哒——”
脚步声停了,就在他身后。荆白甚至感到背后一阵发凉,像是有谁在他身后轻轻吹气。
他并不畏惧,只管扬声道:“小恒,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可树叶的沙沙的摇晃声却倏然停了。随着他叫出小恒的名字,周遭一瞬间静得可怕。
荆白环顾四周,看不到任何人留下的踪迹,情知是鬼婴从中作祟,又叫了一声:“小恒?”
依然无人回应。
荆白低下头,却注意到自己背后这棵树投下的树影,不知什么时候,又轻轻摇动起来。
他目光不自觉地转至树梢处,那里有两条细长的影子,正随着摇动的频率一晃一晃。
荆白凝神细看,发现那是两条孩童的腿。
有一个孩子,正坐在他头顶的树梢上,默默地注视着他。
荆白不动声色,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一边到处张望,一边自然退后,直到离开树影的范围。等退出去,才抬头望向往那棵树的树梢。
这树少说有七八米高,树梢的高处坐着一个小孩,像是感知不到危险一般,两条细长的腿还在一晃一晃。脸侧对着荆白的方向,看不大清楚,衣服却是小恒昨天穿的那身。
荆白心里一沉。他对着那个人影,叫了声:“小恒。”
树上的孩童回过头来,冲他嘻嘻一笑。
饶是荆白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也是一惊。
男孩只有半张脸能认出是小恒,另半张脸像涂过粉一般,颜色雪白,眼珠通红,嘴唇红得犹如鲜血一般,看着格外诡异。
他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雪白的半边脸显得很不高兴,头往右边撇去,用格外尖细的嗓音说:“他只叫你,不叫我!”
孩童的肢体诡异地静止了一阵,稍后,头又往左边撇去,变回了小恒自己冷静的童声:“因为他只认识我。”
尖细的声音“哼”了一声,男孩便轻飘飘地从树梢高处跳了下来。一般的孩子从这个高度落下,不死也残;他落地却很轻盈,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一步步向荆白走过来。
他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一瘸一拐的。荆白本以为是腿受了伤,细看却发现,是因为他有一边的脚,竟然是踮着走路的。
荆白把那异常看在眼里,却像没看见一般,脸色如常,一动不动。
“小恒”就用这怪异的姿势一步一步走到了他跟前,见他不动,便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低声道:“我有话跟你说。”
这是小恒的声音。他说话给人的感觉很特别,嗓音稚嫩,语气却向来冷静。荆白定定地看着他的脸,顺势蹲下,看他要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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