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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随玉兰来到后院,见几座厢房错落有致,其间以青瓦月洞门做隔断。每间客房都自带小院,院内清幽雅静,假山之间修砌了一条石砖河道,流水沿着河道缓缓而过,许是汇入中庭池塘。
“您住这。”玉兰站定于入院第二间房门前,推开了门。
长青见她从袖中拿出一小袋香囊挂在门框上,不由好奇地问了嘴这是何物。玉兰忙答:“门上挂了香囊则代表这间屋子有客人居住,是为了方便我们后面安排。”
那刚经过的第一间房是有人的,长青方才看到了香囊。
他点了点头,让玉兰走了。待人影消失于院中,他反手将那香囊取下,置于鼻尖,便嗅到一股甜腻香气。
他已经第三次闻到这种气味了,杨家人的香味,也不知道由何物制作而成。闻久了身子骨暖暖的,似乎能安抚鳞。到时候看能不能问一下材料,给长家村的村民做些出来。
他在屋里随便逛逛,翻了几本书惹了一手灰。房里东西很少,除了书桌椅就剩下一张实木床,最后他百无聊赖地靠在床边,不知不觉合上了眼。
“噔噔—”直到清脆的敲击声入耳,敲碎了梦境与现实的隔膜,长青悠悠转醒,听见温和的女声唤道:“先生,家主请您。”
窗外天色已暗,寒风恼人,窗子被吹得吱呀作响。长青一时头脑发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床上几层厚被褥也挡不住床板硌人。微微扭了下脖子,便听到可怖的咔咔声,好似生了锈的旧机器。
长青不敢再动,僵着脖子去把门打开,就见玉兰满脸着急地正欲敲门。
她看到长青后松了眉。“时候不早,家主请您。”
入了夜,整个杨家府又变了一副模样。一路上到处灯火辉煌,灯光布满了道路两旁、桥面、屋檐,甚至池塘边也有,还时不时变换出五彩的光芒。
长青:……说实话,品味挺独特。
他原想着以这里的做派,夜晚大概会靠灯笼、烛台等物体照明。结果没想到如此……现代化,给他的观感就像是从大观园摇身到了旅游景区,还是那种卖门票都会人满为患的网红打卡点。
*
“林家居然派人来问我们卖不卖“玉蝉”?真是一群办拍卖会办疯了的疯子,连我们杨家的传家宝都敢惦记,他们怎么不把自己的玉蟾蜍卖了?父亲,别说“玉蝉”今年他们一件货都别想从我们这里拿!”
杨苏翎气得嘴唇不可控的颤抖,手指用力砸向椅把。肉与实木相接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但她面色不变。
明灯下,砖红祥纹地毯延展,几排雕花太师椅排成两列,而中轴之上,主位庄严,端坐着一位身着绛紫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他眉目正直,剑眉斜插入鬓,发间的银丝已成茂密之势。
他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缓缓开口:“他们这次的确做得太过了,苏翎莫气,都照你安排的去做。”说罢便咳嗽两声,脸色难看。
杨苏翎满眼心疼,心里更加气愤。这几年来她父亲杨贵德身子骨越来越差,已经将杨家的大部分事务递交给了她。
但林家人不守约定,正好在她出门寻杨忱的时候上门。搞得隐退已久的父亲不得不亲自出面招待,本来就耗费心血,结果对方还提出“要玉蝉”这样无理的要求,把他们全当傻子耍。
砚山五脉立脉以来,每家都守着一块镇家的玉器。这相当于五脉的象征,若是交出去,和自灭家门有何区别?
“真是欺人太甚!林家这些年靠拍卖会赚得盆满钵满,我看他们早就忘记砚山五脉存在的初心……”
“他们的手这几年伸得太远了。”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打断杨苏翎,杨苏翎飞快瞟了这个男人两眼后游移,颇有些回避的意思。
倒是杨贵德柔缓了眉头:“屈队长怎么说?”
在杨苏翎正对面的太师椅上,坐着的男人姿态悠闲,但脊背挺直不松散。他睫毛微颤,撩起一双过分纯净而不带人气的厉眼。他抬手抿了口茶,一切尽在不言中。
“爹你快回去休息吧。”杨苏翎看不得两人打哑谜,她见父亲面色愈发不好,不免着急。
杨贵德很快摇头拒绝:“小忱摔了人家的玉佩,我做父亲无论如何也要当面给人家道歉。”
见劝不动,杨苏翎重重叹了口气。不过气才叹道一半,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到了。
玉兰将门推开后退到一边,长青回头望了她一眼,只见一个安顺的发旋。
回神时,双脚已经踏上柔软厚重的地毯,抬眼见屋内正坐的三人都望着自己。
不过他率先瞧见一个人,眼睛悄然亮了几分。他下午果然没看错,那双浅淡的眸子就是屈黎的。
他怎么在这?
还没想完,主座的中年人开口就是一句抱歉,惊得长青立马将视线挪了回来。
“对不住啊,犬子弄坏了你的东西。”杨贵德想起身,无奈发现起不来只得作罢。
长青一眼便猜到此人身份,如此气宇不凡,必定是杨家当家的。他受不住这声道歉,就避开了正面回答,只道:“能修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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