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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听了直乐:“那是汤里的莲子安神,让你们心不慌了。”她蹲下来帮着捡地上的瓜子壳,“要是管用,我下次给你们的牌上少淋点汤?不洒,就用小刷子刷点。”
“别别别!”老周赶紧摆手,“洒一次就够了,再刷汤,牌该烂了。”
正说着,判官背着个布包走进来,布包上绣着“规则督查”四个小字,鼻梁上的老花镜滑到鼻尖,他用手指推了推,往桌上一瞅,看见那堆沾了汤的牌,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王二麻!”他板着脸喊,“你们咋把牌弄成这样?地府牌具条例第三章第七条,禁止污损牌面!”
“不是故意的,”孟婆赶紧解释,“我手滑洒了汤,不是故意污损。”
“洒了也不行!”判官蹲下来,捏起张汤牌翻来覆去看,汤渍蹭在他的指头上,黏糊糊的,他赶紧往布包上擦,“这牌沾了汤,滑溜溜的,出牌时容易掉,影响公平!”
“不影响,”王二麻把汤牌往判官面前推了推,“你试试,说不定还能赢。”
判官瞪他一眼:“本判官才不试!我得把这些牌收走,换副新的。”他说着就去抱牌,手刚碰到牌堆,脚下不知被啥绊了一下——是老周刚才塞瓜子壳的草袋,他没放稳,滚到了桌腿边。判官“哎哟”一声,身子往前一栽,脸差点撞在牌桌上,手里的布包“哗啦”掉在地上,滚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些碎末,撒了一地。
“这是啥?”小李凑过去看,碎末是浅灰色的,闻着有点呛。
“别碰!”判官赶紧爬起来,手忙脚乱去扫碎末,脸都红了,“是……是记牌用的滑石粉!沾在手上,摸牌时能看清牌角!”
王二麻乐了:“判官,你这是自己备着‘作弊粉’啊?还说我们污损牌面。”
“我这不是作弊!”判官急得直跺脚,滑石粉沾在他的官服上,白花花一片,“是……是我眼睛花,摸牌看不清,用这个防滑!跟你们的汤牌一个道理!”
孟婆忍着笑递过块干布:“判官大人,先擦擦吧。你看你这衣服,沾了粉跟撒了面似的。”
判官接过布胡乱擦了擦,又瞪了眼那堆汤牌,没再提收走的事——大概是怕王二麻再提滑石粉的事。“下次不许再洒汤了!”他梗着脖子喊,“要是比赛时牌上有汤渍,我照样判你们犯规!”
“知道知道。”王二麻摆摆手,把汤牌往怀里一塞,“我们自己练着玩,不耽误比赛。”
判官哼了一声,捡起布包往肩上一甩,转身要走,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瞟了眼那堆汤牌,小声问:“那汤……真能让牌顺?”
“反正我瞎出都赢了。”王二麻故意逗他。
判官嘴动了动,没再说啥,背着手快步走了,布包上的“规则督查”四个字晃得厉害,像在跟谁置气。
等判官走远了,老周赶紧把草袋往墙角踢了踢,拍着胸口:“吓死我了,差点被他收走牌。”
“他才不敢。”孟婆把剩下的小半碗甜汤倒进王二麻的粗瓷碗里,“他那滑石粉要是被阎罗王知道了,得罚他抄十遍规则。”
小李蹲在地上捡判官没扫干净的滑石粉,捏了一小撮往牌上撒:“要不咱试试这个?滑石粉滑,汤牌也滑,说不定更顺。”
“别瞎试。”王二麻把他手里的滑石粉拍掉,“判官的东西能碰?回头他来查,又得啰嗦。”他拿起张汤牌,对着城隍庙的漏光看了看,汤渍在牌上晕成淡淡的印子,倒让牌面的花色更清楚了,“其实汤牌也不赖,滑归滑,攥习惯了就行。实在不行……”他冲孟婆笑,“孟婆姐,下次汤少放点子,别洒,就往牌上沾一滴,咋样?”
孟婆被他逗笑了,拿起块干布擦桌角的汤印:“你啊,就惯会想些野路子。行,下次给你留半碗,少放莲子,省得黏。”
老周蹲在地上,把汤牌一张张摆开,让风对着吹——他还是心疼牌,怕汤渍泡烂了。风从城隍庙的门缝钻进来,吹得牌角轻轻晃,沾了汤的牌比干牌沉,晃得慢,像在跟老周点头。
;王二麻喝了口碗里的甜汤,莲子炖得软乎乎的,甜津津的味儿顺着喉咙往下滑。他瞅着老周小心翼翼摆牌的样子,又瞅着小李蹲在地上给汤牌编新诗句,突然觉得,这沾了汤的牌就算滑点也没啥——至少比在人间时,老张头总偷换牌强多了。
“对了,”他突然想起啥,拍了下桌子,把老周吓了一跳,“明天让小白把四副牌都抱来,咱就用这汤牌练四冲!滑手正好练手感,省得比赛时掉牌。”
老周愣了愣,赶紧点头:“行!我多找几块干布,滑了就擦!”
小李也乐了,扒拉着汤牌念:“汤渍牌,滑溜溜,麻爷出牌不用愁,瞎出一张都能赢,判官见了也低头!”
孟婆蹲在地上,用手指把牌上的汤渍抹匀些,听着小李念诗,嘴角的笑没断过。城隍庙的风从门缝钻进来,带着点彼岸花的香,吹得汤牌轻轻晃,像在应和小李的诗。
(第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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