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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还有事?”宋蕴问道。
宋柏轩从头枕下摸出一个信封:“有人从京城捎了封信回来。”
宋蕴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皱了下眉,最终还是垂下眼眸,没说话。
赵晴云为何又要同父亲传信?
是……还未死心吗?
宋柏轩将信放下,竭力克制着怒火:“信上说,平阴侯仍要派人过来,怕是来者不善。”
卫辞心中一颤,拼命压抑住自己的胆寒:“他们还要如何?侯府为此事作的恶还不够吗?一桩桩,一件件,放到寻常百姓身上早已足够抄家灭族!”
可就因为是侯府,因为是权贵,因为有人帮他们顶罪善后,他们不知错不悔改,胆子一次比一次大!
但卫辞的愤怒过后,接着便是警惕:“老师,信上的内容……可是真的?”
他与赵晴云自幼一起读书,自然认出了她的字迹,可经历过先前的种种设计,卫辞并不愿全然相信她的话。
他的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
“是真的,”宋蕴垂下眼眸,轻声说,“她不愿我再回京城,这番提醒,确有几分好意。”
“师妹——”卫辞不知该如何劝慰她,被曾经视为亲人的“父母”如此对待,任谁都要伤心至极,更何况是心肠极柔软的师妹。
“我打算让你们尽快完婚,”宋柏轩开口说,“或许完婚后能让他们死了这条心,即便不能,婚书经由衙门备案,也能叫他们多几分忌惮。”
大盛律法中,强抢民女最多被判几年刑期,或流放千里,但强抢民妇却是砍头之罪,查案更为严苛,追诉到大理寺也有先例。
卫辞一怔,连忙看向宋蕴,但又不敢太明显。
想起他今早的所作所为,卫辞竟难得生出些许懊悔的情绪,师妹该不会还在同他赌气吧?早知如此,他万不该惹师妹生气。
“蕴儿,你说呢?”宋柏轩问道。
宋蕴点点头,轻声道:“父亲所言有理,是该尽快完婚,我只是没想到,他……罢了,我这便让莫绫尽快筹备婚事。”
卫辞眼中划过些许隐忧,在与师妹完婚前,他须得再试探一番自己的身世,确保不会连累师妹才好。
走出房门后,卫辞看向身侧安静的宋蕴,认真道:“师妹,我会尽全力去筹备婚事,你别害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与你一起面对。”
宋蕴轻轻颔首,转而又道:“师兄不嫌弃我读书懈怠就好。”
卫辞:“……”
宋宅里肉眼可见的忙碌起来。
莫绫在采买办婚事所需的绸布、红纸等,卫辞每日早出晚归,除了帮着采买物品外,还想着要为宋蕴挑一件生辰礼。
一只普普通通的黄铜香炉,又怎么能代表他的心意呢?同样都是生辰礼,他准备的至少不能比那只银薰球差!
宋蕴简单调制了一款安神香,寻了空闲便请李掌柜一起去县令府上拜访,本以为只是简单的送香,但谁料县令府的下人却将他们引到了旁厅等候。
宋蕴不得不打起万分精神,待下人去后,她朝李掌柜屈膝行了一礼:“劳烦李叔陪我走这一遭了。”
李掌柜捋了捋山羊胡,不在意道:“无妨,我本也是要来拜访的,县令夫人可是我们千丝坊的贵客。”
不多时,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进了旁厅,身后还跟着不少婢女。
她原本是笑着,待看清宋蕴的长相后,脸上的笑意稍稍凝滞,神色冷淡的坐到主位上。
“李掌柜也来了?”王夫人随意问道。
李掌柜笑着答话,又说要送几匹新料子过来,请贵人帮忙试用,哄得王夫人眉开眼笑。
但这份笑意在看到宋蕴后,还是消减了许多。
“你就是宋蕴?”王夫人盯着宋蕴的脸颊,自言自语道,“果然是好美的一张脸。”
宋蕴抿了下唇,眼底掠过浅淡的锋芒。
果然是有人在县令夫人面前说了什么,才会让她对区区一个民女感兴趣。
兹阳县中还有谁会有这样的雅兴呢?怕是也只有她那位侯府的好母亲了。
宋蕴低下头:“夫人说笑了,宋蕴蒲柳之姿,当不得夫人如此夸赞。”
王夫人淡淡道:“夸你也就夸了,好好受着便是,我见你生得貌美,又有一双调香的巧手,何必自甘下贱,非要嫁一个穷酸书生?不如我给你一个好前程。”
宋蕴似难以启齿般道:“夫人不知,宋蕴清白早已有损,实在不敢糟污了夫人的美意。”
“些许乌七八糟的流言算什么,只要我说你是清白的,你就是清白的,”王夫人对她说,“女子的清白也无甚要紧,你不必如此迂腐,总要为自己多考虑几分才是。”
世人的评判总是如此可笑,需要时,女子的清白比天还大,不需要时,又成了迂腐死板不知变通。
可宋蕴要的就是这份迂腐死板。
她不愿再与王夫人多言,只称道:“我与夫君早已私定终身,只怕腹中已有骨肉,夫人的美意宋蕴实在不敢糟践,还请夫人勿怪。”
王夫人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本欲对宋蕴直接动手,却顾忌着旁边的李掌柜。
千丝坊的分号开遍大盛朝,其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恐是哪位皇室中人,她不得不谨慎。
“也罢,”王夫人黑着脸说道,“你先回去吧,若有需要,我再着人去请你过来。”
宋蕴低头应是,乖顺的走出旁厅。
直至离开县令府上,宋蕴才松下一口气,她太清楚那些后宅女子的手段了,倘若今日没有李掌柜,怕是难逃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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