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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来?”欧阳晟反问他。
卫辞被盯得心虚,连忙摇头否认,欧阳晟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我可比不上卫兄,既无恩师教导,也无娘子在家中操劳,自是要出来谋条生路。”
欧阳晟酸溜溜的语气让卫辞陷入沉默,对县城的无数学子来说,盛阳书院藏书阁对外开放,的确是一件好事,可对于依靠书铺谋生的欧阳晟而言,却意味着财源的流失。
他刚要开口,就见欧阳晟在身上掏了掏,不知怎么便掏出厚厚一沓话本,一脸坦然的看向卫辞:
“来一本?虽比不上闲鹤,可野鹤先生的话本也值得一品。”
卫辞:“……”
欧阳晟直接把话本往他怀里一塞,摊手朝他要银子:“劳驾,一共八百六十七文,算你八百六十文,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卫辞一边往外掏银子一边问道:“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欧阳晟“啧”了声,随手把银子揣进怀里,摇头道:“我劝你还是别查了,那家银庄也不知怎么惹上了县衙,京城来的那位小青天追得很紧,凡是扯上点儿关系的,就没一个好下场。”
卫辞轻轻皱眉,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些许焦躁。
从前他不知自己身世也便作罢,可如今他既有师父又有娘子,那些从前不愿深究的谜题就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刃,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
他不死心的追问道:“就没有一丁点儿线索吗?县衙究竟为何要查封双喜银庄?”
欧阳晟顿了下,深深地看他一眼。
“你确定……要知道?”
……
傍晚时分,卫辞还未走进宋宅的大门,就听到里面传出隐隐的哭声,他心头一紧,当即加快了脚步。
一道熟悉的背影站在仓房门口,将本就不大的门庭堵得严严实实,丝毫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哭声的确是从那里传出。
听着像是宋蕴的声音。
卫辞一时心乱如麻,大步冲向仓房:“陈大人……”
陈不逊转过身,瞧见一脸紧张的卫辞,本就蹙紧的眉头更是皱成一团,看向他的眼神中平白添了几分凉意。
本以为宋蕴是沙中捡金,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陈不逊收回落在卫辞身上的视线,看向跪在地上哭诉的夏金梨,语气冷淡:“起来吧,此案本官已知晓,只是那伙劫匪到处流窜,怕是没那么轻易找到。”
他转身要走,跪伏在地的夏金梨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角,不甘心道:“大人,大人您可是好官!”
刚松了口气的卫辞心神又紧绷起来,夏家兄妹俩的遭遇他早有耳闻,虽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悯,可也知道想要抓住流窜作案的匪徒有多难,夏金梨说出这样半带胁迫的话,恐会惹得陈县令不悦。
他即刻上前说道:“陈大人是为民做主的好官不假,可每天政务繁忙,兹阳县上上下下三万八千户人丁都等着他,总不能只顾解你一人之忧。夏姑娘,既然你也知道陈大人是位好官,为何不相信他的承诺?待此案有线索,他定会抓住匪徒,为你父亲报仇。”
夏金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她慌张的缩回手,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陈不逊淡淡的瞥了卫辞一眼,鼻腔里发出声意味不明的哼笑,大步朝书房走去。
卫辞被盯得满头雾水……陈大人这是对他有意见?
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吧?
待陈不逊走后,他才轻轻叹了口气,低tu声劝道:“夏姑娘,我知你心中有恨有怨,更有冤情,可此事非一时之功,你莫要太心急了。”
夏金梨哭着应下。
卫辞又朝仓房中看了眼,躺在榻上的少年仍在昏睡不醒,但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他顿了下,轻声道:“好好照顾你兄长。”
说罢卫辞匆忙转向奔向书房,却恰好瞧见提着香炉,满身香气的宋蕴,他当即眼前一亮,转道迎上去:“娘子……”
谁知宋蕴却好似没瞧见他一样,飞快从他身边掠过,步履匆匆的走向后院。
花香盈鼻,迟迟未曾散去。
卫辞眼巴巴的瞅着宋蕴离开的背影,半晌没说话。
自从盛阳书院的学子越来越多,他的课业也愈发繁忙,宋柏轩还将藏书阁交给他打理,以至于卫辞少有赶上在自家用饭的时机,即便赶上,也常常见不到宋蕴。
听说近来开香铺的事情有些眉目,她不但要筹备出几款令人惊艳的香,还要忙着招些适合的人手,忙得脚不沾地,很是辛苦。
卫辞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追上去。
他慢吞吞的转过身,正对上书房门口两双直勾勾的眼睛,显然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卫辞僵了一下,压住心中翻涌的窘迫,佯装无事向二人行礼:“老师,陈大人。”
陈不逊站在宋柏轩木椅后,闻言应了声,略显冷淡的收回视线。
宋柏轩绷着的脸色稍缓,颔首说道:“这几日你也忙坏了,先去歇着吧,藏书阁的事放一放,陈大人派了新的人手过来。”
卫辞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宋柏轩却没给他机会,任由陈不逊推着木椅又回了书房。
房门“嘎吱”一声关上。
卫辞茫然的站在院子里,竟不知该何去何从,而此时的书房里,陈不逊与宋柏轩四目相对,内心都不平静。
陈不逊率先开口:“宋夫子还是不愿相信吗?”
宋柏轩仍是摇头,但逐渐变缓的动作却出卖了他的心绪,他自是不愿相信宋蕴和卫辞之间的恩爱是假象。
一个是相伴十几年日夜教导的弟子,一个是亏欠十几年的亲生女儿,他们能结为夫妻,举案齐眉,是他最满意也最放心的一桩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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