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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沉沉的,细雨淅淅沥沥地落,天幕低沉,笼罩四合。
这里的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屋舍,长街破败,过路之人快步疾行,身上裹着黑色防水长衫,头戴蓑笠,阴影遮挡神色,显色隐秘又诡谲。
雨好像不会断绝一般,雨虽不大,却落个不停,除却哗啦啦的雨声,好像再没有别的声响。
祭灵澈二人也披着那黑袍,看起来与这里的人并无两样。
她抬手即将斗笠压了压,轻笑道:“夜郎这地方,我此前从没来过。”
镇邪司的势力很大,盘踞西南夜郎,不只是鱼龙混杂的黑市,更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
夜郎地带多云雨,常年阴雨连绵,天色昏沉。
此地又偏远,同时脱离了仙盟和上京的管控,故而亡命之徒无数——
被世俗所不容之人,进了镇邪司,舍弃姓名,抛弃前尘,在此为各种各样的雇主做事,拿钱办事,杀人越货。
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中,血腥和阴暗疯狂滋生。
永不停歇的雨水可以冲刷掉一切血迹,尸体也很快就会腐烂。
整个沛城好像是一块已经发霉的馒头。
这一地界虽然是“三不管”,明面上看,却并不混乱不堪。
镇邪司协领夜郎,每人腰上都会挂腰牌登记身份,若是在夜郎境内寻衅滋事,也是会被处死的,所以这里空气中虽然充斥着湿漉漉的血腥味,却看不见什么尸体。
一只肥硕的大鼠踩着水,嗖地从脚下掠过,祭灵澈环顾四周,只见这些屋舍基本上都是荒废的,四下昏沉,一派寒凉萧瑟之意。
她远远望去,嘈杂的人语声飘过来,一座高高的建筑隐在朦胧烟雨中,若隐若现。
曲无霁指向那处,轻声道:“那里便是镇邪司的衙署。”
祭灵澈轻笑:“哦,怪不得那么热闹。”
曲无霁:“只有那里才热闹一些,为了防止日后被仙盟清算,这里所有的雇佣交易都会记录在衙署里,以此来表示合乎仙盟律法。”
“所以那里雇主云集,镇邪司中缺钱的、没事干的、找乐子的、意图不轨的,都会在那附近守着,离衙署越远,人便越少,越是荒凉。”
祭灵澈轻笑:“我还以为镇邪司中会有很多人。”
曲无霁:“挂腰牌的人确实不少,不过大部分人都不在夜郎。只有任务做完了,才会短暂的在府衙附近停留,寻找新的雇主。”
“所以整个沛城都没有屋舍,这里的人,没有家。”
祭灵澈幽幽地望着那烟雨中的衙署,不知道在想什么,久久没有说话。
曲无霁侧头看着她,轻声道:“要过去看看吗。”
祭灵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轻笑,“去啊。”
“尹蓝心只说,咱们要找的人在夜郎,可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去人多的地方转转,总没坏处——”
她话没说完,忽地顿住,眼光一动,幽幽地看向远处,蹙眉道:“郑……红桥?”
曲无霁看到那人也是一怔,那人用了易容术,可一眼就被二人识破。
那郑红桥,正是殷素的亲传弟子,祭灵澈还在花婉婉身体中的时候,与此人打过两次照面。而今这家伙出现在这,端地让人不寒而栗。
二人相视一眼,瞬间出现在衙署门前。
杂乱的喧闹声陡然放大,乱哄哄的吵作一团,周遭小商铺灯笼上的各色光芒,竟有灯红酒绿的轻佻之感。
浓重的酒气掺杂着血腥味,被雨水打得沉甸甸的。
一群男人扛着刀剑,叉着腿站在衙署前头,基本身上脸上都带着伤,血水混着雨水横流,汗臭味升腾起来,连雨也冲刷不掉。
这些人大声调笑着,无人将生死放在心上,大有放荡之态。
郑红桥好像做完了什么事,几个起落,避开人群,开始结咒想要离开夜郎,忽然一只手重重地拍在她的肩膀上,震得她不由得一哆嗦。
她蹙眉,嫌恶地回过头,却看见一个刀疤脸男人正咧开嘴朝着她笑。
他的手刻意重重地捏了捏她的肩膀,意有所指地问:“小妹妹,瞧你细皮嫩肉的,也没有腰牌,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郑红桥向来骄横,自尊心极强,见这人语调猥琐,骂道:“狗杂种,滚一边去,你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
她话音未落,一转手腕,袖中翻出一柄小刀,猛地照那人腹部捅去,可却生生顿住,低下头,只见自己的手腕正被那人的手给钳住——
那男人因为经常拿刀,手已经变形,丑陋不堪,指腹上全是粗粝的老茧。
他低笑道:“小贱人,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郑红桥看着那只手猥琐地扣在自己手腕上,气得牙根直打颤,胃里一阵翻涌,恶心不已。
她胸口起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地那男人“嗷”的大叫,迅速撒开她。
他整只手开始变黑,中毒了一般,那黑色迅速向上蔓延,很快他整条手臂便已经青紫。
那人眼见无法,抽出刀来,将自己整条手臂沿着肩膀,齐齐切断!
黑血喷溅,那条断臂滚落到泥水中,开始迅速腐烂。
那男人跪倒在地,捂着伤口开始惨声嚎啕,忽然听见有人说道:“啊呀,壮士断腕,佩服佩服。你们镇邪司的人,果然是比常人有血性啊。”
只见,远处有两人自纷飞细雨中缓步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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