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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南侯得了黔城作为地盘,便打算着在乔州常住,于是在乔州城置办了一套宅院,倒也不大,分里外两块,内舍共家眷家仆居住,外设便用来处理公务招待客人。
今日,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却找上门来。
周志手里打着折扇,带着几分疑惑打量吴宝贵:“吴大人登门来访,有失远迎。今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本侯商议?”
吴宝贵有点紧张,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他此刻多少有点犹豫不决,神态透着几分毫无自觉的病态和呆滞:“戾南侯,我有一笔买卖,对你可好了,您要不要听听?”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周志只皱眉,与左右对视,复才看向吴宝贵:“这话什么意思?”
吴宝贵看周志表情多了几分戒备,便知道自己大约没有发挥好,只能不断在内心平复心绪,大口吞吐空气,好一会才挤出一个笑容:“君侯,您行行好,救我一命吧。”
这下周志彻底戒备起来,摆摆手示意身边的护卫帮忙送客:“什么买卖?什么救命?您这话说得真是吓人,不知道以为要本侯做什么事情呢!”
吴宝贵连话也说不顺溜,颇有些失态,满脑子都是懊恼,只要看见周志的脸,便会想起他错失的那绝佳的机会。他又缓了好一阵子,脑子里回忆了一番王婉教授的那些话,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终于是冷静下来了。
“君侯,有一件事情您得帮我——这事儿成了那便是双赢,咱们都能拿着好处。”
周志皱皱眉,对身边的白午点点头,后者扶着剑走到门口,大约是看守着不让他人靠近。
“吴大人请说。”
吴宝贵这时候才整理了一番心情,将来意仔细道来:“这次咱也算是摊上事情了,如今街头巷尾还传闻说这事儿跟大司马大将军有关,这是横竖小的都难逃一个死啊。”
周志皱皱眉,语气略带敷衍地安慰:“吴大人是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圣上垂怜,吴大人必然安全无恙。”
吴宝贵望着周志已经逐渐失去耐心的模样,深吸一口气,直接进入正题:“我有一事想要请君侯帮忙——请君侯引我去大司马处请罪。”
周志转过头,带着几分不快地瞟了一眼吴宝贵,发出一声嗤笑:“吴大人,您还是自个儿想想怎么解释,早些回京请罪吧。”
“君侯,君侯!求您帮我!”
周志不快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后上下打量着吴宝贵:“吴大人这话实在令本侯难以理解,这事儿与大司马无关,更与本侯毫无关系,你非要本侯带你去见大司马?这是什么道理?”
“正是因为大司马与此事毫无关系,在下才更应当去道歉,否则大司马倘若以为在下是拉扯他为圣上担下骂名,弄得君臣之间起了嫌隙,那我才是罪过了!”
周志忽然扭过头:“圣上?”
吴宝贵吓得一愣,随即跪下磕了头:“小的着急说错了话,请侯爷恕罪。”
周志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这事儿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别掰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出来。再想要活命,也得清楚可以攀扯,什么不可以。”
“是,是!君侯提醒的是!”吴宝贵心惊肉跳,连声答应。
就这么沉默了许久,他战战兢兢抬起头,望向周志的方向,眼见着对方没有继续斥责的意思,他才颤抖着继续开口:“君侯,小的必须和大司马说清楚这件事情,若是不说清楚,后面多少的猜疑算计都是免不了的,为以绝后患,这一趟小的必须去!”
“……你去不去的,吴大人自己决定就好,何必与我这闲散之人说?”周志看起来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我若自己去,看起来只会更加可疑。只有您押着我去找大司马问清楚此事,我才有机会见到大司马,向他谢罪。”
“饶是如此,你找魏郡守呗,我就一个连封地都没有的小小戾南侯,本事没什么本事,也不想牵扯进去。您既然已经有了计划,就另请高明吧。”
吴宝贵跪在地上蹭了两步,凑到周志脚边:“侯爷,侯爷!这事儿,对侯爷也是个机会啊!”
周志嗤笑:“机会?什么机会?本侯只看到你非要本侯难做,没看出什么机会。”
吴宝贵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王婉的话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五官逐渐模糊,只留下一张带着诡异笑容的嘴,不断张张合合,似乎在念叨诡异的咒语。
我没有依照她的话语去行事,只是现实如此,我只能依照这条路走下去。
女人的脸再一次出现在吴宝贵面前,她的眼睛又黑又亮,仿佛闻到腐肉的鬣狗一样透出兴奋的神色。
“吴大人,您没有其他路可以走,戾南侯也是一样的。”
“谎言之所以可以骗人,并不在于其到底有多么完善有多么天衣无缝,而在于说谎的好处够多。只要一个谎言附带的好处足够,哪怕它拙劣至极,也没有人会去揭穿的。”
“人人都在期盼奇迹,吴大人,人人都在期盼功成名就,越是野心蓬勃的人
;,越会被谎言轻易戏耍。只要利用这一条,这个天下谁骗不到?”
那些话激励着吴宝贵,令他领悟出崭新的认识。
吴宝贵拽住周志的衣角,在那激励之中抬起头,低声说道:“下河郡……”
就如同他预料的那样,周志忽然转过身,用带着几分诧异的目光盯着他:“什么意思?”
“下河郡,南岸第一郡,古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君侯有鸿鹄之志,心怀天下,如何能看不到这片宝地呢?”
“你,你荒唐!”
看了周志的反应,吴宝贵就知道这件事情有门,连忙乘胜追击:“大司马早就听过君侯的名声,他时常感慨,倘若君侯能有一块属地,必然可以大展宏图。您押我去向大司马请罪,正好可以交个朋友,有什么不好呢?”
“君侯,雄关需要雄主才能长久安定,您,当真无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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