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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烬的血液几乎要凝固。
这已是他此生最痛苦的回忆,可这黄粱卷却狠心地要他再次身临其境。
黄粱卷是在诱导他,记得这些恨吗……
驯狼场上,风雪飘零。
浑身上下都在汩汩流着血,他没办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浑身血肉被吞噬殆尽。
可没有人会在意他,芸芸修士,所有人都冷漠地望着他。
“师尊……”
他抬起血红的指尖,遮挡那一点刺目的雪光。
倥偬数年,他从来只是一个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人,大多时候都狼狈不堪,孤独寂寥,受伤时只能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
他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走下去,没有人肯怜他,爱他,心疼他。
这样的日子实在太苦了,难过到他只是想起一点点,都觉得脑海中在发麻,痛叫。
回忆嘶吼着,将他扯得七零八落,粉身碎骨,他被困桎在这段梦境中,一点点深陷进去。
眼前依然是危机四伏的驯兽场,凶兽还在撕咬着他的血肉。
熟悉的痛感包裹而来,他浑身无力,爬不起来,像摊烂肉一样躺在那里。
“谢微远……”
意识模糊间,他迷蒙喊着。
侧头望去,那人依旧稳坐高台之上,白衣如雪,视众生如蝼蚁。
血色粘腻,伴随着席卷而来的痛意。
他恍然又记起,曾有一年,隆冬飘雪。
谢微远让他跪在冰天雪地里,前日的鞭痕还未结疤,他浑身又疼又痒,只能无助地磕着头乞求。
磕得额间鲜血淋漓,伤口溃烂。
他真的好冷,冷得快要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无论他如何恳求谢微远放过他,那人都只是漠然望着他,一丝怜悯也不肯施舍。
亦或是又记起他在街角流浪时,与乞儿野狗抢食,捡着富贵人家泼在地上的吃食。
他抢得伤痕累累,一身狼狈,只听得见周遭的嘲讽讥笑。
荒谷悬崖,只有他一人坠落其中,受尽嘲笑冷眼,受尽人间百苦,受尽生离死别。
世间从未有人向他伸手,只有满目风雪伤痕,灌满他这具残破不堪的身躯。
他在这片黑暗中,望着无尽荒凉,以为再也不会有一缕降临己身的微光。
直到有人踏碎风雪而来。
那道身影似雪似幻,飞奔而来,声色发颤,将残缺不堪的他抱在怀中。
谢微远,是你吗?
多可笑,一生颠沛流离,尝遍世间百苦。
到头来,却在这给予他所有苦难的人怀中,感受到唯一的温暖。
“别怕,不疼了。”
那人抱着他,轻轻安抚着他。
谢微远好像在颤抖,他感受到了。
他在害怕吗,害怕自己死?
沈云烬指尖触及他湿润的下颌,痴妄道:“师尊,你怎么在抖……”
“你是不是也很疼啊……”
明明你也有着那样痛苦的曾经,那般血淋淋的过去。
其实师尊,你心底也没那么讨厌我的,是吗?
他靠在那片雪白之中,明明是那么温暖的血,却怎么也暖不了他的师尊。
谢微远的心好疼,一点一点捶打着他的脉搏,灼烧着他的伤口。
沈云烬感受到了。
他凄然一笑,可悲地幻想着,谢微远也在因为他而疼。
“别说话了,你流了好多血。”那人轻缓的嗓音在他耳边,在他身旁。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黄粱卷为何会给他这样一场梦境。
谢微远还在颤抖,缓缓一滴泪落下,热意流入他的脖颈,他被那滚烫的泪,激得浑身一颤。
清冷绝尘的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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