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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田课室那扇平日里总是紧闭的门,此刻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透不进一丝光,也漏不出一丝声音。
空气粘稠得像是凝固的沥青,将在里面的每一个人都仿佛要拽着坠向无底的深渊。
终于那份死寂被一声暴戾的巨响撕裂。
“砰——!”
实木的办公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桌上的文件、咖啡杯、水晶烟灰缸,如同在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被卷起的落叶,毫无尊严地四散飞溅。
咖啡的污渍在地毯上晕开,像一滩干涸的褐色的血。
岩田正男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央,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那张总是挂着精明算计的脸,此刻因为极度的愤怒与屈辱而扭曲,像一张被揉皱了又试图铺平的废纸。
他那双总是闪烁着算计光芒的三角眼里,此刻只剩下野兽般的疯狂。
输了。
以一种他最无法理解,也最无法接受的方式。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他咆哮着,声音嘶哑,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将所有的不甘与怨毒,都倾泻向那些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下属。
然而,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真正的废物,是他自己。
他猛地转身,冲出了那间已然成为他耻辱见证的办公室,不顾走廊里投来的惊异目光,径直冲向了电梯。
他要去见高田副局长,他要去解释。
他要去……求饶。
电梯平稳地上升,光洁的金属壁映出他那张扭曲而苍白的脸,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第一次感到如此陌生。
‘叮咚!’
顶层到了。
那条通往权力之巅的走廊,铺着柔软得能吸走所有声音的羊毛地毯,墙上挂着不知名画家的抽象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高级香氛与檀木气息的,属于上位者的味道。
这里是天堂,也是地狱。
然而,当他走到那扇熟悉的、仿佛通往命运裁决所的门前时,却被一道身影拦住了。
是高田副局长的秘书。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那微笑之下,却是一片冰冷的不带任何温度的疏离。
“岩田课长。”她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播报天气,“副局长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钥匙,轻轻一转,便锁死了岩田正男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他的身体猛地一晃,那股支撑着他冲到这里的狂怒与不甘,在这一刻尽数泄去,只剩下一种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无边无际的惶恐。
他看着秘书那张仿佛戴着面具的脸,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他自己都感到震惊,也让那位见惯了风浪的秘书,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眸里,都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的事情。
他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那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那声音沉闷。
他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了下去,那昂贵的由意大利名师手工缝制的西装,此刻褶皱得像一块抹布。
他的额头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地面,屁股高高的撅了起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汲取到一丝让自己不至于彻底崩溃的寒意。
“请……请您转告副局长……”他的声音就像是是从牙缝里,从灵魂的缝隙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那样,带着颤音“我……我错了……求他……再给我一次机会……”
秘书看着眼前这副近乎于行为艺术般的土下座,那张总是挂着职业微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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