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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书?你怎么了?”
“没、没事……那我在家里等你……”
电话还未挂,黎蘅就从听筒里听到略远的一个声音:“小伙子,你到底去哪里呀?”
“你跑出来了?你在哪里?你把电话拿给司机!”黎蘅急了。
简书这会儿腰腹抽痛得厉害,自知若再开口说话,只怕要让黎蘅更担心,也只好听话地把电话给了司机。
不知那人在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似乎还让司机报了车牌号。
简书一面伸手摩挲着腹部,一面喘息着等待。没几分钟,司机就把手机还了回来,对简书道:“那位先生说,让你就坐在车里等着,他过来接你,”语毕,又颇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简书一眼,“小伙子,你这是病着吧,脸色那么差?”
简书无暇闲谈,只微微笑了笑,说没事的。
不到十分钟黎蘅就开着车冲进了小区门,在简书那辆出租车旁急停,拉开车门就把人扶了起来,才发现他背上已经全是冷汗,没多话地把简书搀到自己车上,又折回去付了些钱给那位出租车司机。
一路把车开回地库停好,再把简书扶上楼,好好安置在了床上,黎蘅才按捺不住地俯身紧紧拥住简书。
他说,没事了阿书,一切都好。
(36)
简书抬手回拥黎蘅,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忍过腹部一阵刺痛,颤着声音艰难道:“阿蘅……我自己、可以的……不要担心……”
“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黎蘅把脸埋在黎蘅瘦削的肩头,嶙峋的骨头有些硌人,但他不介意,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要抱住简书,哪怕是不顾一切的,“我要一直在这里,一直陪你。”
简书轻轻叹息,不知是因为情之所至,还是因为疼痛难忍。紧接着,黎蘅就听他在自己耳边道:“阿蘅,我们……已经过了……能任性的年纪。”
“不是任性!阿书,你说的时间我们还有,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像你说的那样,再试着爱一次。
“但阿姨她……”
“我妈不会反对的——”黎蘅直起身,紧紧握着简书的肩膀,直直看到他眼睛里,“就算,以后真的有那些流言蜚语,我也会帮你挡,我不走,阿书,只要你想我留下。”
简书有些迷茫地看着黎蘅,他发现自己好像突然无法理解这些话里的意思,残余的绝望感伴着钝痛在他身体里袭扰,却又有某种类似希望的东西正破土而出,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简书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被押上了断头台的死刑犯突然被宣判无罪,甚至不敢去体会那快乐,因为漫长的痛苦像荆棘一样困住了他,太久了,久到没有办法立刻挣脱,久到光是想一想,就能感受到那种切肤之痛。
可他看见了,黎蘅的眼神中写着期待与坚定,他在等着他的答案,他搁在他肩上的手温暖而有力,传达着熟悉的温柔。
也许——简书忍不住想——就是这伸出手挽留的一点点距离,他便能找到自己的救赎。
良久,在黎蘅也以为得不到回应了的时候,简书释然地笑了起来,缓缓吐出一口气。
“留下来吧,阿蘅。”他说。
还没来得及激动,就听见人微不可闻的呻(一只河蟹)吟声,黎蘅下意识地扶住简书的腰,发现他腹侧一阵阵收缩得厉害,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阿蘅……我、好像、不太好……”
撑着说完这句,简书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被难熬的疼痛拖进了深渊。
黎蘅看到,浅色的床单上,有一小块刺目的鲜红,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机械地打了电话给医生,叫了120急救,依照医生的指挥做了简单的应急措施,等人状况暂时减轻了些,黎蘅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因为紧张而不住颤栗着。
不行。
孩子不能有事,阿书更不能有事。
他的阿书才刚要开始试着重新幸福,怎么能被如此匆匆地打断?
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为他做,怎么能在正开始时就被剥夺了这权利?
医生恰好在附近,来得倒比救护车快一些,看过之后说是先兆流产迹象,不免又把黎蘅这个不称职的家属数落了一番,好在简书症状虽然颇有些吓人,情况倒不特别严重,出血也不多。给人喂了药又挂上水,等救护车到的时候,简书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最后总算没再折腾进医院一趟,虽然让医生嫌弃了一番,但知道人没事了,黎蘅就觉得相当开心,被说几句也愿意。
“不能再让孕夫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剧烈运动也是不允许的,”临走的时候,医生又对着黎蘅强调了一遍,“这几天卧床休息,有少量出血是正常现象,过几天止住了就行,还出血的时候要注意保持下身卫生,多看看护理手册,别再出错了!”
黎蘅认真记下,送走医生,一秒也不耽搁又回简书身边守着。
睡了整整一天,次日快中午时,简书才醒过来。一偏头就见到黎蘅坐在自己床边,小心地避开留置针管,握着自己的手指,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看。外面阳光正盛,照得简书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小腹闷闷的余痛提醒着他先前发生的事情,不免一个激灵,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触到那抹令人安心的弧度的同时,他听到黎蘅温和的声音:
“放心,孩子没事,你也没事。”
一股令人感动的温暖流遍全身,简书不知自己在高兴些什么,但是真的,他很高兴。
几乎按捺不住地想笑出来。
“饿不饿?醒得真是时候,马上吃午饭了?”
“才……中午?”幸好,自己没有睡很久,否则这人该担心死吧。”
“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安胎的针都挂了两轮了。”黎蘅有些无奈又有些欢喜地晃了晃简书的手指,笑道。
“那……又让你,担心了……”
看着人脸上浮现出的挫败的神情,黎蘅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忍不住伸手在他鼻尖点了一下,道:“我自愿的,你操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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