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槟城夜晚的风冷的张海桐起鸡皮疙瘩,两柄刀反握贴着手臂的皮肉。刀的触感让人安心不少。
……
这块橡胶园真的很大,张海桐这个时候才对“很大”有了一个概念。
仿佛永远跑不到尽头,就像现在意识与身体之间的割裂感。晕车一样想吐,也像在科幻电影里面穿越黑洞。
去哪里,去哪里!
他沉默的逃命,后面的人沉默的追赶。
空气中只剩下喘气和开枪的声音。
又是一枪。
张海桐感觉自己的小腿一热,烫的好像开水呲进肉里。
紧接着粘稠的血液顺着小腿的肌肉线条滑落,浸入白色的足袋。
他想自己应该感谢这个足袋。那个日本女人应该有点骄奢淫逸,因为怕硌脚所以足袋用的布料柔软厚实。
跑了这么久他的脚竟然感觉还行。而且这玩意儿吸血性挺好的,至少脚底板还没有血液的触感。
在林子里乱窜好久,身后的追赶声越来越少。渐渐没了声音。
甩掉了,但是橡胶园肯定戒严。
张海桐咳了一声,喉头溢出一股腥甜。
幸好感觉不到疼,不然第一发子弹打进来他就歇菜了。
;这具身体依旧在往前跑。
张海桐的意识只能接受一些身体感官。他猜测现在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狰狞,也感觉到耳朵流出来的一点血液。
紧接着眼前一黑。便彻底与身体断了联系。
……
张瑞朴先生的橡胶园靠近大海。跑出北面就是海滩,那里还有椰子树。
槟城的渔民基本不会在这里下水开船,路过这里撒网也会从港口过来。
何剪西今年才十岁,他师父给英国佬的走私酒庄当账房。
师娘总是忧虑,毕竟在南洋混的人都知道,干走私买卖的人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讨生活。
她怕哪天自己男人被抓起来枪毙,所以依旧维持着去海上打渔的习惯。有事没事撒两把网。
这样如果没有了依靠,也还能养活自己和孩子。何剪西的师傅大概也深有感触,并未阻止。
师娘走的不远,捞的鱼也不多。打捞上来的东西却千奇百怪,其中鱼是最少的。
最多的是那些鬼佬留在海里的垃圾。什么玻璃瓶子纸盒子,还有各种铅容器。马来西亚曾经有一个富裕的铅矿,就在霹雳州。
所以英国佬在这里用铅很浪费,海里打捞出来铅器很正常。
而何剪西不仅给师傅当学徒,也给师娘打下手。
师娘仍旧没捞上来鱼。
何剪西坐在船头划桨,鼻子里全是海水的咸腥味。
他的眼睛眺望着远方,波光粼粼的海面和蓝色的天。槟城州的天气总是很好。
这好景色看着看着,何剪西就感觉自己眼花了。
怎么大海上飘着一坨黑色的头发?
难不成是美人鱼吗?
师娘今天真打到好东西了?!!
卖给英国佬会很值钱吧。
何剪西又想,不对,美人鱼好歹带个人字。卖他也等于卖人,算奴隶贸易。
这种生意太缺德了,他不干这个。
想东想西之时,那坨黑色的头发越靠越近。何剪西站起来,脸上还是一派淡然。他的世界没有鬼神,一切都只会是人的造物。
所以他没慌。
等到看到那是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人的时候,他慌了。并开始大喊:“师娘!师娘!那里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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