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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哥却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摇头晃脑的反驳道:“祖父也病了,你们怎么不把祖父也送去别院!”
“……”孔氏一时无言以对,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薛莹看看博哥,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侧任由他撒泼,眼中却带着一丝愤恨的芯姐儿,也知道这话绝不是博哥自己能想出来的。
“博哥既然这么孝顺,不如也去别院,给你娘侍疾好了?”门外忽然就传来谢氏的声音。
博哥的哭声瞬间就停了下来,众人都转头看向门口,就见谢氏披着铁锈红的锦缎斗篷,矮身进来。
博哥的奶娘看见谢氏,顿时就有些慌神,小心翼翼的上前想拉博哥起来。
“一大早就来闹老太太,你们可真是孝顺,平常你们爹娘就是这么教你们的?”谢氏低头扫了一眼博哥和芯姐,转头又瞧见齐哥和兰姐,顿时觉得同样是两姐弟,齐哥和兰姐实在是懂事太多了。
“太太明鉴,博哥一早就闹着要娘,我实在拗不过,才跟他过来的……”奶娘战战兢兢道。
“你怎么不直接把他带别院去,好让他们母子团圆啊?”谢氏原本对博哥也就一般般,如今刘氏又犯了事儿,她就更不把这个孙子放在眼中了。
一旁的芯姐听了这话,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朝着谢氏磕头道:“祖母,博哥不懂事,您千万不要怪罪博哥,我们这就回去。”
小姑娘说话间还带着哭腔,一双眼睛红彤彤的,谢氏难免就心软了几分,说道:“你们回去吧,以后不准再来闹老太太。”
奶娘忙拉着博哥起身,一个劲的说是。
老侯夫人终究还是不忍心,说道:“他们想来就让他们过来,只是不准再哭了,也不准再提起你们母亲来。”
众人在清福堂又坐了一会儿,谢氏便先走了。
薛莹和孔氏一起从里头出来,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这下你可有的忙了,你那双鞋子,也不知道老五什么时候才能穿上了。”孔氏只打趣道,之前薛莹每天都去她那里学针线,鞋面子都已经剪好了,如今又耽搁了。
“谁说一定就是做给他的呢……”薛莹反驳道,脸颊却微微有些热。
孔氏但笑不语,过了片刻才道:“我看那鞋底怪大的,瞧着不像是你父亲的。”
女子这一生,若说真正有机会给对方做鞋的,无外乎也就三个身份:父亲、夫君、孩子。
薛莹既没有孩子,那就只有父亲和夫君了。
“三嫂!”薛莹蹙眉,她从未想过孔氏也是这般会玩笑的人。
“这次二嫂的事情……”孔氏欲言又止,刘氏做的那些事情,她也知道一些,只是她常年寡居,从不过问家事,有时候也只能眼看着刘氏诓骗谢氏。
“二嫂的事情,我本不想多管闲事……”薛莹坦言道:“只是……将来若真是闹出什么事情来,总归是侯府遭殃。”
薛莹心想,大约韩烨就是预料到了那一天,所以才会出手的。
孔氏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道:“只恨我寡居在清安堂,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很多事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刘氏的事情告一段落,日子也越接近年底。
薛莹把侯府的账本盘了一遍,借着最后的时间见过了各个店铺、商号、钱庄、银楼的掌柜,总算把侯府在外头的生意都摸清楚了。如今只剩下内宅的一些琐碎账本,她还没来得及细看,估摸着在小年之前,也可以完全搞定了。
老侯夫人看了薛莹梳理过的账册,满意的阖上,眼角的皱纹都透出一丝笑来,说道:“我就说这些事情难不倒你的吧,你这么一整理,比之前清楚了许多,就算不会看账本的人,看一眼也就懂了。”
“祖母谬赞了,账本是死物,做得再好看,也就那么回事,会识人才是真本事。”
薛莹笑笑,她那些年的会计可不是白当的,整理个账本自然是小菜一碟,真正难的,还是跟人沟通,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嘴硬心软的、面慈心硬的,这些才是真学问。
“你不必有忌讳,按自己的意思去办就好,一些年长老迈的,该回家享福的就放他们回家,多给年轻人机会才是真。”老太太说着,笑道:“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哩,这时候做这些,正合适。”
薛莹陪笑着点头,其实她只是抒一下感慨,并不是这个意思……毕竟侯府也不是她的久留之地。
里面正说着话,外头有丫鬟进来传话道:“五少奶奶,宫里有人来传话,说淑妃娘娘想你了,请你年前有空进宫一趟。”
薛莹是有一阵子没进宫了……也不怪淑妃娘娘要见她了,她必定也是听薛冉说了些什么。
“娘娘传召,你就别推辞了,今儿就去一趟吧。”老侯夫人说道:“替我问娘娘好。”
薛莹便起身道:“是,祖母,那我先走了。”
出了清福堂,薛莹就见徐妈妈在外头等她,才预备让她备车,就听徐妈妈说道:“我料定了奶奶这就要去呢,所以还没让宫里的人走,福安公公就在门外等着奶奶呢。”
薛莹点头,回清嘉堂换了一身衣裳,临走时却忽然想起韩烨给她的那金步摇,嘱咐流云端着那放着金步摇的锦盒,两人一起出了门。
一连下了几日的雪,路上的雪虽化了,屋檐上却依旧雪白,快到宫门口的时候,薛莹挽起帘子一看,整个紫禁城笼罩在一片积雪之中,宛如琼楼玉宇一般,不像是世间之物。
薛莹忍不住怔忪了一下,听见门口查腰牌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一辆马车从宫门内驶出,薛莹听见守门的侍卫说道:“陈大人好走。”
陈文敬的马车并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驶出了城门。
车夫递了腰牌出去,马车进了城门,很快就停了下来,秋心已备了小轿,在拐角等着薛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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