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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出了何事?”
谢轻舟第一时间看向林澈,面色郑重,眼中隐隐有些不耐。
要是还拿什么烂笤帚脏抹布的事情来烦他……
谢轻舟垂眼,暗暗摩挲着刚才被烫的地方,看着林澈的目光愈发“柔和”。
“唉、”林澈摇起了头,撸上袖子一把坐下,顾不上仪态不仪态,直言道:“你知道你这封折子递上去,调我回京的诏令还没到,就惹来了别的东西!”
“莫非哪位钦差要到寒舍赏光?”
谢轻舟知道折子递上去,长安一定有所反应。看林澈着急忙慌的样子,估计这回长安起了不小的浪花。
林澈见他不甚在意的样子,忽然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也是,他谢轻舟主意大着呢,哪会有什么摆不平的事?
思及此,林澈也没方才那般紧张,眉头一松,甚至有些不怀好意地回道:“你的老相识了,梨花郡主!”
果然,此话一出,谢轻舟明显有些不快。
他眉头微蹙,问道:“贺兰氏来苏城做什么?”
林澈瘪嘴,“啧”了一声,回道:“人家梨花郡主千里迢迢的来省亲。探望完了祖父,又特意拐了十八个弯儿,说什么顺路来看看谢家表兄。你说她来干什么?”
且不说谢家与贺兰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算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谢轻舟担这声“表兄”都比棉花还要软三分。尤其贺兰梨花正值芳龄,京中多的是想真心娶她的人,还有贪图韩国夫人权势的人,哪个拉出来不比这个小县令强?
韩国夫人对谢轻舟下这么大一个饵,足可见贺鹰这件事,八成是戳到了她的痛处。
而且,还伤得不轻。
林澈见谢轻舟面色不虞,眼睛咕噜噜转了转,话到嘴边咽了下去,还是先把情况说清楚一点。
“你也知道,我家老爷子在礼部当差,这达官贵人出行,各国使团迎来送往,长安城中的动向,九成九的消息都得过他老人家的眼——”
大约是楚容在这里的缘故,谢楼知道林澈爱吹嘘老毛病又犯了,忙咳一声,提醒他废话少说。
林澈讪笑一声,拿起筷子蘸了点杯中的水,就这么在桌上画了一个圈。
“如今这形势,可谓是天下三分矣。长安城中,韩国夫人频频放出即将嫁女的消息。可其他人问及未来郡马是谁时,韩国夫人曾经三次看向公主,偏偏笑而不语。论身份,梨花郡主乃韩国夫人掌上明珠,虽然比不上公主是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也总不可能给谢将军当妾吧?”
语毕,林澈又新添了一个圈,上头一支画了一只穿云箭,来势汹汹——正是特意前来的梨花郡主。
谢轻舟顺势偏头去看林澈,嘴角勾起,笑意极淡。
“那依你的意思,贺兰梨花是冲着我来的?”
林澈耸了耸肩,嘴角重重弯了一下,意有所指道:“这俗话说得好,男追女呀隔座山,女追男嘛就隔着那么一层纱。”
楚容直到现在才听明白,不敢置信,“你是说那个郡主过来,目的是为了嫁给临帆?”
“怎么,不信啊?”林澈抄起筷子去夹锅里的肉,边嚼边含糊道:“我家老爷子,长安城中凡是姻缘做媒的事情从来没闻错过味儿。这回啊,谢临帆是跑不了咯!”
“那你还不帮忙出出主意?”楚容一把夺下林澈手里的筷子,一脸焦急地看着谢轻舟,“你才刚上折子参韩国夫人,郡主后脚就要来嫁你,普天之下哪里有这等好事?尤其是皇后还和——”
“阿姊、”谢轻舟出言打断了她,众人的面色一时都有些凝重。
林澈赶紧捂住楚容的嘴。众人看着眼前这锅满满的菜,谁都没了吃下去的念头。
皇后和韩国夫人不对付。梨花郡主这步棋,摆明了要拉谢轻舟下水,阻止他继续查下去。
屋内片刻静默。
楚容试探着道:“就不能装病,避开那个郡主吗?”
谢轻舟桌下双拳紧握,眼见的青筋虬乱,林澈摇头,跟着皱了眉。
谢轻舟一言不发,林澈便帮忙解释:“说得容易,那可是有品阶的郡主。真来个钦差还好忽悠,难就难在人家指名道姓要来见你谢大人,你敢把她拒之门外?言官御史说书人的嘴,咱们先去堵哪个好?”
楚容撑着脑袋,小脸皱成了一团,“那照你这么说,这件事就没别的法子了?”
众人又是无话。
正安静中,天上忽然滴答下起了雨。苏城冬日本就潮湿,天气虽不如长安寒冷,幽风过境,倒也足够让人瑟缩一番。
原本谢楼正低着头,敛眉沉思,一时听到他家郎君问道:“那边情况可好?”
“那边?”谢楼起初还未反应过来,而后忽然意识到他家郎君指的是孟娘子,便立即回道:“孟娘子那边一切都好。不过风吹落了她家的牌匾,我已经重新挂上了,郎君放心。”
林澈的眼中忽然发出了光,像久渴之人忽逢甘霖一样,惊呼道:“你说谁?!”
谢楼搔搔后脑勺,疑惑道:“孟娘子呀?”
林澈一拍双手,大声道:“这就对了!”
语毕,林澈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谢轻舟,似乎在期待他作出什么回应,此事就此便有了转机。
谢轻舟觉察到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但他却第一时间躲开林澈的视线,将眼中多余的情绪尽数落入面前的碗盏。
楚容又是一脸疑惑,来回转头看着二人,“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林澈看着楚容,面上微微得意,“你说这谢大人要是已经娶妻,这郡主便是将这苏城闹翻天,也没有让人休妻更娶的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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