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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站在田埂上,瞅着皇帝那越走越远的仪仗,夕阳给他浑身描了道金边,他嘴咧得,都快挂到耳朵根了。
脚下这片地,实打实的大丰收。
麦子堆得跟小山包似的,黄澄澄、沉甸甸,压得秸秆直不起腰。
眼前这日子,也跟着透亮起来——前程似锦呐。
周安忍不住叉着腰,对着那粮食堆长舒一口气:“真舒坦,这大半年,没白忙。”
周大牛和周铁根俩小子笑嘻嘻凑过来,眼睛里头满满都是佩服,齐刷刷说:“爹,您真是太厉害了。”
来京城快两年,这俩以前泥里打滚的乡下娃,也见过点世面了。
他们知道自己这个爹,一个半路读书的泥腿子,能扎进翰林院,还能在皇上跟前挂上号,有多不容易。
越明白,就越觉得爹了不起。
周安被他们这么一瞧,心里头那点小得意,压都压不住,直往上飘。
庄户人家早把周安当神仙供着了。
种了一辈子地的周老栓凑过来就要磕头,周安赶紧伸手拦住。
“大人,您这简直是神农爷转世啊,”周老栓声音颤,“就这薄田,往年收成刚够糊口,您这一出手,愣是种出金疙瘩来了,往后您说咋干,俺就咋干,绝不含糊。”
周围一帮人虽没吭声,可一个个眼神亮,全都点头。
周安笑呵呵摆手:“老栓叔,言重了言重了,是大家肯干,加上风调雨顺,跟我没太大关系。”
现在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
周安当下就扬声喊:“所有跟着我种这茬地的,赏钱加倍,再每户分两斗新粮。”
这话一出,整个庄子就像滚水泼进雪堆里——炸开了。
男人们拍腿大笑,女人们搂着孩子乐得合不拢嘴,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
能让这些从出生到时候,都是苦着的人,日子稍微好点,周安心里头也暖暖的。
晚上回到周家小院,周来福、周墨轩、裴逸安那三个读书的孩子,听周大牛和周铁根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地说完白天的事,眼睛亮得跟夜里的猫似的,紧紧盯着周安。
饶是周安自觉脸皮不薄,也有点扛不住这么瞅。
这边周安和他那一大家子人正美得冒泡,京城孙侍郎的府里头,却是另一番光景。
烛火摇摇晃晃,照得人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屋里头,肥头大耳的粮商王虎正搓着手唉声叹气。
他是京城里头最大的粮商,这会儿脸上的肉都愁得挤在一块:“孙侍郎,您瞧瞧那个周安,真是越看越碍眼,他搞的那什么新农法,让粮食产量翻着跟头往上涨,咱手里囤的那些陈粮,这下全得砸在手里,这可咋办啊?”
坐在他对面的孙侍郎端着茶杯,手指关节捏得白,声音阴冷:“慌什么?一个泥腿子出身的翰林,还真能动了我们的根基?自然有办法让他栽跟头。”
他说完,把茶杯“咚”地一声撂在桌上,眼里透着一股狠劲:“你真以为他断的是你王老板一家的财路,他断的是我们整个朝堂‘粮帮’的活路,每年漕运上报的损耗、各地粮仓的‘亏空’,哪一样不是靠着‘地贫产量低’这个由头,他倒好,非要让粮食多起来……这种找死的东西,不会有好下场的,你放心,钱益会见机行事的。”
王虎一听,立刻点头如捣蒜:“侍郎您高明,您放心,只要能把周安搞垮,我王家出钱出力,绝不含糊。”
孙侍郎冷笑一声:“等着瞧吧,不出半个月,准叫他从云顶上摔下来,摔成一滩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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