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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相忧国奉公,下官这分担一点是义不容辞。”张济良起身行礼,“下官愿兼通河段漕运使,协助刑部、工部落实新漕运法。”
林佩道:“好。”
正是这时,家仆来报信——魏国公车架还差一里就到了。
*
官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
石板缝里的几簇青苔被往来的车轮反复碾碎,似给地面涂了一层绿釉。
林佩不想因私事扰民,特意嘱咐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不要打搅沿途馆驿,但他千算万算仍忽略了一处细节——今日他五更天起床时,床侧是空的。
一队马车徐徐驶来。
林佩认出自家人的面孔,上前迎接。
林佰从马车走下来,搭住手道:“知言。”
林佩道:“大哥,这一路还顺利吗?母亲身体可好?”
林佰道:“还算顺利。”
马车的帘子掀起。
一阵爽朗笑声传来。
“好,什么都好。”孟氏面色依旧红润,一头白发盘得一丝不苟,“多亏知行把我的梳子找回来了,不然我心里可不踏实。”
林佩先对母亲行了礼,转身拉住林佰。
“三弟前些日子还从浙东来信,今怎么会在这里?”林佩道,“母亲该又是认错人了。”
林佰叹口气:“你啊,有时候比外人更像外人。”
孟氏的马车旁走来一位男子。
男子身着靛青直裰,头上未着冠,像刻意敛去官身。
孟氏唤这男子:“知行,前面还有多远呐?”
男子笑着应道:“娘,不到三里就是永定门了,锦华坊在城东,估摸着再要一个时辰。”
孟氏满意地点头,笑容慈祥:“知行真是长大了。”
林佩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陆洗。
“陆余青。”林佩一下就被气咳了。
陆洗把孟氏安顿好,放下马车帘子,走到林佩身边。
林佩道:“光天化日你这是要干什么?”
陆洗道:“林大人,宰辅之家,家事亦是国事,我身为北直隶巡抚这点还是拎得清的,总不能让人说我气量狭隘。”
林佩道:“谁告诉你巡抚有义务管别人家里的事的?”
林佰道:“诶,知言,话不是这么说,陆相也是一片好意。”
听林佰说,今早孟氏一不小心把那用了大半辈子的象牙雕花梳落在驿馆里,中午发现大家都很着急,好在陆洗来了,当即派快马去取,取回的梳子和原来一样,没有丝毫损坏。
事是小事,贵在及时。
林佰由是对陆洗很感激。
林家的人自然都知道两位丞相在朝堂上不对付,但由于林佩从不肯走后门办事,反而是陆洗还讲个礼尚往来,所以林家人心里也有杆秤,并不把陆洗当做死敌。
林佩静下心一想,适才是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
阳光之下的这一幕终归是温情的。
他们同行入城。
锦华坊魏国公府正门大敞,朱漆金钉的府门在日光下鲜亮夺目,两侧石狮昂首踞立,檐下“敕造魏国公府”的匾额大气端方。
府中管事领着二十余名小厮、丫头和婆子在门前迎候。仆役往来穿梭,或抬或扛,陆续将百余件箱笼包袱送入。
前来恭贺乔迁之喜的车马轿辇排出半条街去,礼单络绎不绝,引得路人驻足。
“陛下总劝我们不要争吵,今日便让世人看一看,你我之间的关系是何等融洽。”陆洗牵来两匹马,笑着说道,“郊外春景正好,知言,我们去高梁桥踏青如何?”
林佩道:“你五更天起床就是为了做这锦绣文章?”
陆洗道:“是啊,总比某些人五更天起来挖我的墙角好些。”
林佩一顿,抢过缰绳来:“真要挖你墙角何必等到今日,趁你出征在外就该下手。”
街巷嘈杂掩盖二人说话声。
侍卫在距离他们几丈远的地方站岗。
林佩想要上马,不知为何陆洗拦在他身前。
“不是要去高梁桥踏青么?”林佩退开半步,啧了一声道,“难道我不跟你解释与张济良见面的事,你就不与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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