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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低下头,如今齐程下狱,年后就要刺字流放,齐长盛肯定不会放过他的,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这时听见齐穗语气惋惜:“二叔只有哥哥这一个孩子,日后该谁替他养老送终,真是可怜。”
严冬心里突然有了主意,眼神热切,看着她说:“大官人是姑娘的叔父,也是骨肉相连的血亲。”
齐穗听见他的话,一脸哀伤,小声说:“可叔父嫌我是累赘,并不喜我。”
“你的名字记在齐家族谱上,这层关系断不了,如今哥儿是没了指望,族里的老人肯定要重新物色继承人。”
齐穗沉默,只等他慢慢说出心里话,于是冷不丁来句:“我不是你主子。”
齐府里,齐长盛刚下马车,便叫小厮把严冬带来,他回到书房,传话的小厮说:“大官人,严冬不在。”
他怒道:“你们都干什么吃的!看个人都看不住。”
昨晚吴贵就让人把严冬关在柴房,等他们回府再处理。
小厮低头道:“柴房破败已久,许是被钻了空子。”
吴贵上前打了他几下,气道:“竟敢还嘴!快滚下去!”
小厮连忙退出去,不敢多待一刻。
吴贵惯会察言观色,见齐长盛正在气头上,便又扯到齐程身上,道:“严冬逃了不打紧,大官人犯不上为这个气着自己。当务之急是叫人准备厚实衣物和饭菜给程哥儿送去,再去狱头那里打点一番,程哥儿才能好过些。”
一番话下来,已然分散了齐长盛的注意,他道:“没错,你说得对,快让人现在去办。我今日见到程儿,真是······”
吴贵顺势道:“岂止是大官人看着心痛,叫我见了也止不住揪心。”
忙活一阵后已过午时,天边渐渐昏黄,齐府门前有辆马车停下,车上下来一行人,最前面的是位年迈古稀的老者,身旁人小心地搀扶他,道:“族长,您当心。”
府外小厮见状,匆匆地跑去告诉齐长盛:“大官人,族长来了。”
齐长盛刚坐下喝茶,闻言差点呛到,咳了好几声:“族长?”除了上次他回老家继承田产时,让族长做个见证,此后再没见过,更别说他老人家还主动登门。
联想到严冬逃走,他心中猜测族长定是为了齐程一事而来,气得他咒骂道:“杀千刀的,昨天夜里就该打死他,直接丢在荒郊野外,省得生出事端。”但他眼下没办法抓人,要先与族长周旋,于是起身去迎接。
论辈分,齐长盛应喊族长一声:“叔父。”但在大事面前,只能恭敬地道:“族长。”
族长坐于正厅主位,手持长杖,是由上好的紫檀木制成,触地无声,更显得他气势威严。
齐长盛亲自将茶盏奉上,道:“族长,请用。”然后环视坐于左右两侧的旁支亲戚,道:“诸位辛苦,我已叫人备饭,大家难得一聚,务必赏脸才行。”
亲戚们无人应答,一道沉重的声音传来,“不急。”族长面色凝重,眼珠暗淡无光,却在盯人时会泛出一丝微光,齐长盛被看得脊背发凉。
“我已知晓齐程之事,实乃败坏门楣,叫列祖列宗蒙羞。”族长并不顾及齐长盛的颜面,直言道:“整日里流连烟柳之地,枉读十余载圣贤书。”
族长年轻时便考中举人,曾在族里开设学堂,教了二十多年,正因他学识渊博,几十年来从未做过越矩之事,故而推举他为族长,明断是非。
齐长盛垂手,不敢出言辩驳,道:“是我教子无方,才让他闯下大祸,我愧对列祖列宗。”
族长重重地叹了声气,“罢了,多说无益。眼下还有一件关乎家业继承的事。”
齐长盛突然心冷,总算是想明白了他们大费周章,不到半日就从乡下老家赶到这里是为什么了。
“你膝下只有一子,自从你接了大郎的田产,纳妾也有好几房了,仍无所出。”族长双手握住长杖,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依我看,将穗姐儿接回来,过继到你的名下,也算是后继有人。”
齐长盛自然不肯同意,当即反对:“我还活着,好端端地过继她做什么!更何况她宁愿离家出走,也不肯认我,如今都不知道她在何处。”
这时,换了身衣服的严冬出声,“今日我见过二姑娘。”
燕春楼里,齐穗找到机会和纭婵私聊,她试探道:“此事莫非是你有意为之?”
纭婵正吃着她带来的枇杷,随口道:“小娘子认为是我让齐程杀掉许坤?”
齐穗道:“自然不是,但我觉得他俩能遇上实在算不上巧合。”
她擦了擦手,道:“这倒是费了些心思,只是没料到会要了许坤的命。”顺手给自己斟茶,又说:“不过我觉得方大娘子有些奇怪。”
齐穗没听过这人,问:“是谁啊?”
纭婵道:“许坤的大娘子,万宝阁便是她的嫁妆。”
她一听,瞪大眼,这可是个大富婆,不过又想到莺儿曾抱怨过大娘子为难纭婵,问:“她欺负你了?”
纭婵听出她话里的担心,忍不住笑:“正是此处奇怪呢!若换成从前,早就指着我骂了。”
齐穗觉得心酸,明明是件叫人听了难过的事,她却轻描淡写,一笔而过。她温声说:“往后你不必受苦了。”
纭婵突然起了逗她的心思,凑到她的面前,语气挑逗:“小娘子是想聘我,还是纳我?”
系统:“妈呀!宿主你真叫人不省心。”
齐穗当即避开,站起身,表情严肃:“纭姑娘,我只赎你,你日后就是自由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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