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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中,苏震慢慢醒转过来,像泡在温水里的茶叶慢慢舒展,眼皮却重得像黏了糯米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缓缓睁开条缝&bp;——&bp;可眼前哪儿有想象中的阴曹地府,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
“不是吧?罗浩那狗贼下手这么狠?把我眼睛打瞎了?还是我没死透,被扔在黑牢里了?”&bp;苏震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动动手脚,却发现身体像被裹在暖乎乎的棉花里,又软又沉,四肢仿佛被无形的绳子捆住,别说抬胳膊,连蜷个手指头都费劲,连&bp;“喂”&bp;一声都发不出来,只能在心里哀嚎:“这是啥新酷刑?比乌金雪蚕索还狠,连话都不让说!”
他试着运气&bp;——&bp;乾清罡气像冬眠的蛇,半点动静都没有;摸摸怀中的黄龙珠,空荡荡的啥也没有。苏震不由得一阵心慌:“难道我不仅瞎了,还被废了武功、抢了宝珠?这老狗也太绝了!”
这时,身体周围的暖流突然动了起来,像小溪淌水似的推着他往前挪。可空间却越来越窄,挤得他胸口发闷,肺里的空气像被挤海绵似的往外跑,连呼吸都快顺不过来。苏震心里凉半截:“完了完了,这是要把我闷死啊!早知道刚才就不硬撑,好歹拉罗浩那叛徒垫背!”
想起先前的种种&bp;——&bp;被冤枉成杀师叔的凶手、被断腕、被罗浩亲手杀妻还嫁祸、最后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苏震憋得胸口发疼,好想放声痛哭一场,可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连呜咽声都发不出来,只能在心里翻来覆去骂:“王国钢!罗浩!你们这两个狗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正在他自认必死之际,眼前突然&bp;“唰”&bp;地亮了&bp;——&bp;不是火光,是刺眼的白光,晃得他赶紧闭眼。紧接着,身上的束缚&bp;“哗啦”&bp;一下没了,窒息感像被风吹走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苏震再也忍不住,张嘴就想嚎啕大哭,结果&bp;“哇”&bp;的一声,响亮的哭声直接蹦了出来&bp;——&bp;这声音又嫩又脆,根本不是他原来的嗓子!
第一声哭还没落地,一把闪着银光的剪刀&bp;“咔嚓”&bp;在他眼前晃了晃,吓得苏震心里一紧:“好家伙,这是要碎尸啊!”&bp;紧接着,一根沾着淡黄色液体的棉签凑了过来,在他肚子中间轻轻擦了擦&bp;——&bp;凉丝丝的,带着点怪味。苏震瞬间炸毛:“这是啥毒?还没杀我就要毁我容?”&bp;不由自主地挥舞小短手小短腿,试图反抗,结果胳膊腿软得像面条,挥了半天连人家手指都没碰到。
还没等苏震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双温热的大手从天而降,像抓小鸡似的把他抱了起来,裹进一块软乎乎的花布子里&bp;——&bp;这布子又暖又香,比他在丹山穿的粗布衫舒服一百倍。随后,他被递到一个女人怀里,耳边传来温柔的女声:“恭喜恭喜,是个健康的男宝哦,哭声这么响亮,以后肯定有力气!”
苏震在慌乱间抬眼望去&bp;——&bp;抱着他的女人约二十多岁,一头黑得发亮的长发披在肩上,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眼睛弯得像月牙,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里的喜悦都快溢出来了。苏震心里&bp;“咯噔”&bp;一下:“这女人……&bp;怎么这么像我妈?可我妈明明都四十多了,头发白了一半,眼角的皱纹比鱼尾还密,为了给我治怪病,跟我爸四处奔波,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想着想着,鼻子一酸,刚想掉眼泪,却被女人轻轻拍着背,连同其他几个穿粉色衣服的人(后来他才知道是护士)一起,用一个带轮子的小床推走了。一路上,苏震好奇地打量四周&bp;——&bp;天花板亮得像白天,墙壁雪白,还有会发光的方块盒子(他在明朝生活了近十年,把现代事物都忘得差不多了),比罗府的婚房还气派。
进了一间大屋子,里面摆着软乎乎的沙发、会转的椅子,还有一个插着鲜花的花瓶。一个男人靠在沙发上打盹,西装皱巴巴的,下巴上冒出青碴碴的胡子,旁边几个穿佣人服的阿姨轻轻唤他:“少爷,快醒醒!夫人带着小少爷回来了,您快瞧瞧啊!”
男人&bp;“噌”&bp;地一下坐起来,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就跌跌撞撞跑过来,凑到女人耳边柔声说:“老婆,辛苦你了,疼不疼?”&bp;然后一把抓住苏震的小脚丫&bp;——&bp;这脚丫粉嫩嫩的,还没他半个手掌大,男人直接往自己脸上蹭:“老婆你看!宝宝长得可真像我!这脚底的皮肤比我脸还光滑!哎哟,怎么又哭了?是不是饿了要吃奶了?”
女人脸一红,轻轻拍了下男人的手:“呸,不要脸!宝宝比你可爱多了!护士说了,先喂点温开水,半小时再喂奶。你这几天陪我没合眼,胡子都快成野人了,快去洗把脸躺会儿,叫王妈她们陪我就行。”
男人却摇头像拨浪鼓:“我精神好着呢!我要多陪会儿我儿子,万一他忘了爹长啥样咋办?”&bp;说着,又伸手把苏震抱了过去,还学着刚才女人的样子拍他的背,结果动作笨
;拙得像在拍麻袋,差点把苏震拍吐奶。
苏震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和男人相互打量&bp;——&bp;这男人身材挺拔,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跟记忆里自己的脸有七分像,就是多了点&bp;“霸道总裁”&bp;的气场,只是胡子拉碴的,显得有点憨憨的。苏震心里吐槽:“这帅哥是我爹?可我原来的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哪有这么阔气?难道我不仅没死,还换了个爹?”
正感慨间,男人突然把他举了起来&bp;——&bp;苏震吓得赶紧闭眼,以为要被扔出去,结果睁眼一看,正对上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被举在半空,圆脸蛋、双眼皮,正睁着大眼睛看自己。
苏震觉得这婴儿真可爱,忍不住眨了眨眼,镜子里的婴儿也眨了眨眼;他试着咧咧嘴,婴儿也跟着嘴角上扬;他嘟了嘟嘴,婴儿的小嘴也鼓成了小包子。苏震被逗得&bp;“咯咯”&bp;笑,可耳边传来的却是奶声奶气的&bp;“咯咯”&bp;声&bp;——&bp;再看镜子,那婴儿正笑得开心!
“等等……&bp;这婴儿不会是我吧?!”&bp;苏震心里&bp;“轰”&bp;的一声,像被雷劈了似的,瞬间懵了。他想喊&bp;“不可能”,结果嘴里发出的还是&bp;“咯咯”&bp;声;想挣扎,却只能挥挥小短手。“我居然变成婴儿了?!王国钢和罗浩还没死,师叔的仇还没有仇,我就成了个连奶瓶都拿不动的小屁孩?这算什么事啊!”
想到这里,苏震心里的委屈、愤怒、不甘一股脑涌上来,张嘴就嚎啕大哭&bp;——&bp;哭声响亮得能掀翻屋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男人慌得手忙脚乱,赶紧把他放下来抱在怀里,一边拍背一边哄:“宝宝乖,别哭别哭,是不是爹举高了吓到你了?爹错了,下次不举了!”&bp;一边还对女人求助:“老婆,还是你来抱吧,我好像把他惹哭了!”
话音未落,病房门&bp;“吱呀”&bp;一声被推开,一对穿着华贵的老年夫妻走了进来。老太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珍珠项链,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她看到男人抱苏震的姿势,瞬间炸了:“苏文睿!我都说了八百遍,刚出生的小孩要横抱!横抱!你非要竖着抱,想把我孙儿抱成歪脖子吗?当年你就是被你爹这么抱,才长这么傻!”
说着,老太太一把从男人手里抢过苏震,小心翼翼地横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屁股:“我可怜的小孙孙,被你傻爸爸吓到了吧?奶奶疼你,不哭不哭啊。”&bp;然后转头对身边的老头说:“老头子,孙儿的名字你想好了没?总不能一直叫‘宝宝’吧!”
老头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正想说话,窗外突然&bp;“咔嚓”&bp;一声&bp;——&bp;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bp;“轰隆”&bp;一声天雷炸响,震得窗户都嗡嗡响。病房里的人都吓了一跳,苏震却淡定得很&bp;——&bp;跟前世的遭遇相比,这点动静算啥?
老头眼睛一亮,指着窗外说:“这才正月就打雷,天降异象啊!咱们苏家最近风波不断,这不正应了‘阴阳错行’吗?依我看,孙儿就叫苏震吧!震为雷,希望他像这震雷一样,振聋发聩,以后能撑起苏家,震撼人心!”
男人赶紧插话:“爹,不加字辈吗?我这辈是‘文’字辈,孙儿不该是‘仕’字辈吗?”
老头哼了一声,摆了摆手:“什么年代了还讲字辈?我名字里带‘天’字辈,那些晚辈在我面前还不是照样没大没小?字辈不重要,实力才重要!就叫苏震,不改了!”
苏震躺在老太太怀里,听着这熟悉的名字,小嘴角忍不住抽了抽&bp;——&bp;合着绕了一圈,还是叫苏震?他心里苦笑:“果然是命运安排,想逃都逃不掉。”&bp;可转念一想,前世的冤屈、李师叔的仇、罗浩的背叛、王国钢的阴险,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他攥紧小拳头(虽然软得像棉花):“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命!等我长大,一定要想办法回去,报那血海深仇!”
想到激动处,苏震仰起头,想放声大喊&bp;“我要报仇”,结果嘴里发出的还是&bp;“哇&bp;——”&bp;的哭声。一时间,病房里乱成一团:王妈赶紧去冲奶粉,护士拿来尿布,男人手忙脚乱地找温奶器,老太太抱着他哄个不停。苏震刚哭了两声,一个装满温牛奶的奶瓶就塞到了他嘴里&bp;——&bp;奶香浓郁,比他在丹山喝的糙米粥好喝多了,只是喂得太快,有些呛人。
苏震心里长叹一声:“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喝饱奶,养足力气,报仇的事……&bp;等我能翻身再说吧。”&bp;他闭上眼睛,叼着奶瓶大口喝起来,没一会儿就被困意席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这个&bp;VP&bp;病房外,老头正对着男人严肃地说:“这孩子眼神不一般,将来定非池中之物。”
也不知道,他手腕上那道前世被王国钢击碎的疤痕,此刻正隐隐泛着淡金色的光&bp;——&b
;p;那是黄龙珠残留的气息,早已融入他的血脉。更不知道,这场意外的重生,不仅没让他远离江湖纷争,反而会让他在未来,以一种全新的方式,重新卷入那场跨越时空的恩怨情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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