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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急切敲响,沈长异看了一眼房门,又看向李商陆,“是谢渡,我去看看。”
他起身离开。
李商陆走到银镜前,指尖不自觉抚上那支纯银道簪,很简单的款式,簪头的形状像一片流云,又像迷蒙的山雾。
簪子戴在她头上,也凑巧,不大不小,正合适。
疏桐阁门外。
“师尊,太阴山弟子来信,南域有魔将出没,”谢渡气喘吁吁道,“那人说不准便是师尊一直在找的魔修……”
沈长异神色忽变,眸底覆上一层寒意。
“机不可失,师尊,你要尽快。”谢渡深吸一口气,终于平复,“太阴山弟子说,那魔将竟然伪装成城主,实力非常强悍,已在暗中杀了不少人。不过弟子们的身份也已暴露,对方说不定很快就会逃走了。”
他好不容易说完,却见沈长异面色虽沉,但完全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师尊,你不去么?”他有些茫然地问。
师尊一直在找一个魔修,这件事从三年前谢渡就知道,他苦苦追寻,几乎从不休息。
以往但凡得知疑似那魔修的线索,师尊便会第一时间赶去除魔。
可这次,不同。
沈长异默然许久,淡声道,“我不去。”
谢渡愣了愣,不知所措地看着沈长异转身回了疏桐阁,半晌,攥紧了指。
他想起来了,这几日,师母就要临产了。
能让师尊放弃除魔,恐怕也只有这一个原因。
线索不能断,这是师尊日夜不休找了整整三年的魔修,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放弃。
既然师尊不能去,他去。
杀不了那魔将,他还拖不住么?
只要拖到师母生下孩子就好。
谢渡深深看了一眼疏桐阁,随手抓住一个小弟子,留了口信给宗主,而后将背后长剑拔出来,剑尖划出一道寒芒,很快连同身影消失不见。
*
临近生产,李商陆却觉得最近身体没来由地轻快,腰不酸了背不疼了,就连吃饭胃口都好了不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孕吐也不再有。
有些好笑的是,沈长异反而时常会突然想吐,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总像没睡醒似的。
难不成生病了?
李商陆纳闷地看着躺在软榻上,面色苍白的沈长异,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稍微有点热,也算是正常的温度。
他呼吸微弱,说的话也愈发的少。
先前腾长老来给李商陆诊脉时,顺便帮沈长异看过,腾长老说他身体好得很,压根不用操心。
李商陆就也真的没操心,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沈长异最近这“病”发的越来越频繁了,实在奇怪。
她担心,是不是他幼时那怪病又发作了。
“我没事。”沈长异轻轻开口,难受地将身体蜷缩起来,“就是想睡一会。”
见状,李商陆只得把被子盖在他身上,望着他渐渐陷入沉睡,起身将烛火熄灭。
那一夜,李商陆睡在他身边,做了个漫长的梦。
梦见她在家里的小院子里斗蛐蛐,爹娘从房里走出来,伸着懒腰,笑呵呵道,
“商陆,还玩呢?”
她抓起一只蛐蛐,举起来给他们看,稚气笑着,“李寒烨,你看我这只大牛厉不厉害,把别人的小不点全打飞了!”
李寒烨俯身下来,故作惊讶道,“真厉害啊,不愧是商陆的蛐蛐,芙儿,你快来看。”
在他身旁,笑容温柔恬静的女子缓慢走到李商陆身边,轻轻把她揽进怀里,拍去她身上沾染的尘灰。
“商陆,这不是长异抓的那只蛐蛐么,该不会又是抢来的?”
她抿紧唇,在女子怀中依恋地蹭了蹭,“娘,我这回没抢,谁让他老来烦我,我就说每次找我玩要给我一只蛐蛐,他给了我就是我的。”
“傻丫头,”江芙笑着捏住李商陆的小脸蛋,满眼疼爱地道,“娘好想你啊。”
李商陆愣了愣,似乎没明白她的话。
娘不是刚刚睡完午觉么?
江芙看着她的脸,眼底很快蓄满了泪水,她强忍哽咽,闭上双眼,低低道,“只要你能平安,娘这一生没有遗憾了。”
李商陆懵懂地望着她,伸出小手去擦拭她的泪水。
“芙儿……”李寒烨将她扶起,拥入怀中,随手抹去眼底的湿润,“咱们只能看一眼,该走了。”
江芙努力挤出些许笑容,轻声道,“往后要高兴些,商陆。”
李寒烨伸出手,大掌在李商陆的头顶揉了揉,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商陆会把自己照顾好的,我们商陆也是当娘的人了,已经懂事了对不对?”
“什么当娘的人,我怎么听不懂,”李商陆见他们转过身,朝小院外走去,她连忙追赶,却好像怎么也追不上他们的身影,“爹,娘,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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