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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兄,这里。”
不远处的茶寮里,齐瑜时朝她招手。
如蒙大赦般,林臻浅浅应了一声,颔首向几人致歉,便大步走了过去。
辛夷坐在桌前,单手支颐,嗤笑道:“想不到林公子如此受人追捧啊。”
林臻沉默着并未理会她,只垂首轻掐指尖。
她低下头,露出一段白皙细腻的肌肤,晶莹的耳垂此时泛着薄薄的殷红。
齐瑜时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提起身前的茶壶斟了一盏热茶,推向林臻。
林臻看似性子强硬,却也是个脸皮极薄的,被辛夷这么一说,愈是羞愤,她将头埋得很低,也未看清是谁递的茶,伸手便端起喝了一口。
她动作太快,以至于齐瑜时还未来得及提醒,便见她将滚烫的茶送至唇边。
“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林臻慌忙间打翻了手上的茶盏,洒在了辛夷衣摆上,恼得她直往旁边挪了几步,忿忿地瞪着林臻。
齐瑜时迅速掏出袖中的帕子,递向林臻唇边,替她擦拭嘴角的水渍。
唇。舌被烫到,林臻不自觉地将嘴唇微张散热。
按在她唇上的帕子突然停住了,一些不适时宜的片段在他脑中闪过,轻咳一声,齐瑜时将帕子递进林臻手里,“擦一擦罢,莫要烫着了。”
第30章
今日河上起了大雾,浓雾几乎遮住了整个河面,数米之内,难以视物。为安全起见,船要在渡口停靠几日,待雾散去方重新启程。
听到如此消息时,辛夷还在独自生着闷气,新换的衣袍被人洒湿,心情实在难以舒畅。
三人用罢茶决定在周围走走,她便一个人气呼呼地拄着拐走在最前头。
如此时节,又是靠近渡口的街道,清早路上的行人并不多,看着辛夷越行越远,一片沉寂中,齐瑜时倏而开口道:“怎么不问问我昨夜之事?为何要救我?”
自然是因为她信他。
可……她也同样信任过父亲,林臻眸光暗了暗,转道:“公子不也曾救过我?”
齐瑜时搭在轮椅上的手顿了一瞬,而后轻笑了笑。
行至转角处,看见辛夷的脚步慢下来,继而停在一群人身后停了下来。
林臻与齐瑜时相视一眼,便一起跟了上去。
辛夷将人群挤开一道缝,看见了被众人包围着的躺靠在墙上衣衫褴褛的一对母女。
“是谁家如此狠心,将这样小的孩子连同母亲一起赶了出来?”
“那孩子身上是起了疹子吗?”
人群里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听了那些人的话,辛夷的视线也在那个约莫三四月孩子的身上逡巡起来,只见她露出的胳膊上,脖颈上,皆有小小的紫黑斑疹。
“……该不是中毒了吧?”辛夷轻抚下颌,自顾自地低喃了一句。
“中毒?!”
她随意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引得周围的人不禁向后退了两步,散开许多。
借着人群中散开的空隙,林臻和齐瑜时得以靠近,他缓缓转动轮椅,停在母女身旁,眉头微微拧起,敛袖用指背在女孩儿额上贴了贴,又在那妇人额上贴了贴。
“公子,怎么了?”辛夷最是了解齐瑜时,见他面色肃穆,便知情况不好,忙问道。
齐瑜时拉开女孩儿的衣袖,搭上脉,须臾,他沉声道:“都离远些,有可能是疫症。”
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却也足以让周围的每个人都听清楚,霎时间,原本围得甚是紧密的人群,顿时作鸟兽散。
疫症,那可是传染性极强随时会要了人命的病。
大周有规定,所有患有疫症的病人,都应交由官署一律安置在疫坊诊治。
“欸——”
辛
夷欲向众人打听衙署的位置,甫一张口,四下的人便匆匆转身离开。
林臻几步追上前,强拦下一人,“请问衙署在何处?”
那人见面前的男子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为求脱身只得匆匆给林臻指了方向。
林臻折返回身时,妇人已渐渐醒转过来,她看着面前的人,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连忙跪地道:“官爷……官爷……救救我儿……救救她……”
齐瑜时天青色的衣袖被妇人脏污的双手死死揪住,他并未抽手出来,只耐心地同她道:“稍后衙署的人便会来,他们会将你们送去疫坊救治。”
“不,不!我们不要去疫坊!我们是从那里逃出来的!那里到处都是死人!!”妇人拽着衣袖的手忽而激烈地颤抖起来,双眸中尽是惶恐。
齐瑜时抬眼向林臻与辛夷的方向望了一眼,这妇人显然是在说谎,若是疫症已严重如此地步,方才那些人便不会是毫不知情的模样了。
*
将那母女二人交给衙署的人后,辛夷说要换件衣裳,便早早回了船上,林臻和齐瑜时则慢慢走在后头。
一路上,林臻都低着头,终于在行至渡口前时,齐瑜时先开口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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