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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停回头看看浴室门,俯身在严峫额角那块散发着药香的医疗纱布上印下一个吻,低声道:“下次不能这么拼命了,万一你出什么事,你想让我……”
他的声音顿住,不再说下去,严峫却不依不饶:“让你什么?”
江停挑眉不作声。
“让你什么?守寡?”严峫伸手把他拉进怀里来贴着,难以忍耐地不住磨蹭,呼了口沙哑发烫的气,小声说:“妈的,那姓齐的就是个大电灯泡,要不是他的话老子一定现在就——”
江停忍俊不禁,问:“你的火鸟好了?”
“火鸟都特么成歼31了,要不你试驾一个?”
咚咚咚!
门再次被敲响,杨媚扯着嗓子在外面大喊:“套餐来了!——江哥你上个药为什么花了那么久?姓严的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不要太过分!”
严峫勃然大怒:“你的四克拉现在变成三克拉了!!”
江停笑起来,拎起浴袍往严峫怀里一扔,竖起食指示意他别激动:“好好养养吧,回去再试你的歼31……”
严峫不满地哼哼着,但也别无他法,恨恨地披上浴袍出去了。
短短几个小时,齐思浩就跟老了十岁似的,味同嚼蜡地吞咽嘴里的食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齐队的手机响了十多次了,”杨媚向茶几上示意,“我让他先接一下,他都没敢。”
严峫跟撵小鸡似的把杨媚赶到沙发角,自己一屁股坐了下来,拿着酒店送来的云吞开始吃,又用勺子舀起来喂江停。江停摆手拒绝了,拿起手机一看,说:“正常,失火的夜总会在第一支队辖区内,肯定是要跟齐队汇报的。”
说着他瞥向齐思浩,眼底似笑非笑,“你怎么不接呢?”
齐思浩嘴巴蠕动了一下,终于发出了艰涩的声音:“……你怎么没死?”
江停把手机轻轻丢还给他,反问:“我死了的话,今天谁来救你?”
齐思浩放下筷子,一口都咽不下去了:“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到底想让我干什么?事先说好,我可不是这件事的主使人,我不过就是掺和了一脚顺便赚点外快而已,你们要问更多的话我也不知道……”
“没人对你那点破事感兴趣,与其担心被我们要挟,不如多想想黑桃K下一步会怎么做吧。”
“黑桃K?”齐思浩疑道。
严峫和杨媚不约而同扶额,心想姓齐的真是艺高人胆大,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下水捞钱……
江停拉出一把椅子,坐在齐思浩对面,一字一顿道:“黑桃K是毒贩。”
他顿了顿,又盯着齐思浩满是血丝、不住发抖的眼珠,缓缓摇了摇头:“不,说毒贩不准确,他是东南亚出口新型芬太尼化合物时间最久、数量最大的毒枭。”
“……”齐思浩嘴唇战栗,不知多了多久,房间里终于破冰般渗出他的喃喃:“他没那么容易搞死我,没那么容易……我好歹是支队长,不至于不明不白就……就……”
这时嗡嗡声响起,是齐思浩的手机又一次震起来了。江停拿起手机瞥了眼,递给齐思浩,示意他:“接一下,支队长不能消失太久。”
齐思浩对江停其实有种骨子里的、他自己都未必能发现的畏惧和服从,又正是不知所措的时候,便下意识接通了来电:“喂?”
“齐队齐队,哎呀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金辉夜总会发生火灾,死了三个男的,上头分局正问着呢!”
“啊,”齐思浩干巴巴道,“死了三个人。”
“有一个还是咱们省公证处的刘主任,我听分局来人说是协助救火的时候被烧死的。哎,你说这事儿,这事儿——咱们支队刚才已经把现场封锁起来了,分局说明儿一大早就要派人下来,协助咱们一起去调查火灾原因和消防隐患。我这就赶着跟您知会一声,明天早上八点……”
手机那边声音还在继续,但齐思浩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松开手,当啷一声,尚在通话的手机掉在茶几上,旋即被江停挂断。
声音戛然而止,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半晌齐思浩才神经质地重复:“协助救火……协助救火?!”
“一具被高纯度海洛因毒死在二楼包厢里的尸体,都能‘活’过来变成舍身救火的英雄,想必你这个支队长在某次执行任务时‘英勇牺牲’也是可行的。老齐,”江停伸手拽着齐思浩苍白发青的脸,令他不得不正视自己:“你看我,你以为你这个支队长的位置坐得比我稳?我都能变成畏罪殉职的黑警,为什么你不能?”
齐思浩涣散的目光终于渐渐聚焦,充满了恐慌和惊惧;而江停的眼神镇静如坚冰,直直刺进他眼窝深处,似乎能穿透他泥浆般混乱的大脑,主宰他最后那根没被烧断的神经。
齐思浩终于崩溃了:
“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我明明只是签了个字,根本没拿多少钱啊——”
“法律的准绳只要被触犯,跨越一步和一万步都是没区别的。对犯罪者如此,对负责执法的警察来说更是如此。”江停平静地望着他,说:“你本来可以享受作为正处级退休的优越晚年,但要是与虎谋皮,只会彻底毁了你的后半辈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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