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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第2页)

秋游听了这话只是笑笑,转头去用眼神去问春宴。春宴凑上来与秋游咬耳朵:“娘子取了块玉料想做个配件,结果崔典簿非说要记录造册,又把玉料给拿走了。”

秋游拉着春宴往一旁让几步,低声询问:“阿郎的?”

春宴点点头。

秋游朝里面张望两眼,见晋王妃仍在暗自生气,不曾注意她俩,才用口型问春宴:“做什么用?”

春宴抿嘴不言,伸手比了个二。

秋游见状顿觉头大,但对着主子也不好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挤出一张笑脸来劝解晋王妃:“崔典簿是宫里来的,领着宫中食俸,是也好非也罢,她只管规行矩步,好向宫中交差,又哪里会将这府中上下放在眼里,偏偏顶着御派名头,也不好同她计较。左右她只负责那几个库房的籍册,轻易不相见,既如此不如眼不见为净,娘子就当作府上没有这个人,何苦与她置气。”

说罢见晋王妃依旧侧身不做反应,她又俯下身在晋王妃耳旁轻声说道:“她可是内宫中人,在宫外多年已是破例,早晚还是要回宫中去的,难道她还能跟娘子一辈子?”

晋王妃闻言抬眼看向秋游,秋游暗暗给晋王妃一个肯定的眼神,晋王妃轻哼一声:“看在宫里的面子上,我且再忍她几日。”

秋游见晋王妃语气有所松动,连忙趁热打铁:“那几个库房里面大半都是御赐之物,多少年来都好好封着不曾动用过,可见这御赐的东西听着风光,实际烫手的很,搞不好哪里触了霉头就要吃瓜落。那崔典簿爱管就让她管去,娘子您持掌中匮,什么样的玉料买不到,何必非要用那些陈年旧货。”

晋王妃听后思忖片刻,也觉有理:“你说得也对,御赐的东西是烫手。”想到玉郎还要入仕为官,若是被有心人看出所配玉饰来自御赐,怕是要惹上麻烦,又暗自庆幸那玉料没用成。

不过那玉水头实在喜人,以玉郎的风采气度,岂是那等污浊杂玉能相配的,还得好好挑块上好的玉料才行。

想到此,晋王妃安排着:“秋游你去把京中数得上号的珠宝铺子都转转,要他们都拿出自家最上等的玉料来,我可要好好挑挑。”

秋游忙回道:“娘子放心,明日我便去将各家铺子的管事都叫来,娘子正好也挑几件首饰头面。”

晋王妃轻点一下秋游的额头,半嗔半怪地打趣:“就你贴心。”目光扫到春宴,正好想起别的事,顺口问道:“地契呢,你没一起拿回来?”

春宴上前回话:“我问过管库房的嬷嬷,说是房契地契这些虽然在册,却不在库中,都在秦安手里。”

若说崔典簿是晋王妃头号厌烦之人,那秦安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二。眼看晋王妃的脸色又黑下去,秋游赶紧劝道:“总归现在拿来也无用,不如等尘埃落定再说,那时秦安还敢扣着不成?现在就同他讨要,那秦安心思重,说不得背地里想些弯弯绕绕的手段,反倒坏事。”

晋王妃也觉有些道理,待宫中应允,秦安还敢抗旨不成,挥挥手道:“也罢,就权且放他那儿吧。”

秋游和春宴都暗自松口气,欢欢喜喜地说起旁事,总算把这个话题遮过去。

晚间,秋游服侍晋王妃躺下后,轻手轻脚灭了内间的灯,出来看见正在铺被褥准备在外间守夜的春宴,拉着她便往外走。

一直走到春宴的卧房,左右瞧瞧值夜的丫头婆子无人注意这边,这才关上房门同春宴说起悄悄话:“白日里是怎么回事,娘子怎么动了阿郎私库的东西?”

“就你出去后,娘子叫我把府中籍册都拿出来,不知怎么看着看着就看到那玉料了,便让我照着册子去取来。”

秋游责怪地在春宴手臂上拍了一下:“娘子要取用,你也不劝着点,怎么还真去搬来。你也不想想,那可是阿郎的私库,莫说御赐不御赐,娘子拿阿郎的旧物去给别的郎君就万分不该,你当崔典簿会替我们遮掩吗?若是被宫中知晓了,不定会怎么怪罪。”

春宴听了也觉出几分后怕,无力地辩解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秋游在屋中转了两圈,不住叹气:“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要是娘子再向秦安提什么房契地契,你可千万拖延着些,能让娘子打消这个念头最好。阿郎毕竟是横死,如今要这般打他私产的主意,我这心里毛毛的。”

春宴被秋游这么一说,也觉得身上发凉,紧抓着秋游的手,声音都有些打颤:“你快别吓我,晋王以前不也挺好说话的嘛,再说都这么多年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秋游念了句阿弥托佛:“但愿无事,只是秦安那边你可千万别去。秦安对阿郎忠心耿耿,又是内臣宦官,跟宫中关系千丝万缕。秦典簿只要自己差事不出错,不会多管闲事,可秦安绝不会容忍娘子如此处置阿郎的旧物。如今太上皇退位,新帝登基,也不知宫中对府里是何态度,能少一事少一事。”

春宴有些不解:“我上次问娘子,娘子还说男婚女嫁人之常情,圣人也说不着什么,就算秦安对娘子不满,他又能如何。”

“傻春宴,事情不是这么想的。”

秋游春宴两个是晋王妃的陪嫁婢女,因为晋王妃嫁与宗室亲王,家中担忧她孤身远嫁忧思难诉,这才仔细挑了春宴秋游陪嫁而来。

春宴性子憨直,秋游心思缜密,便是以后在王府中受了冷落,也能有个说话打趣的人。

春宴向来是王妃与秋游说什么便听什么,从不多思多想,秋游只好同她把话说明白:“娘子这几年可没少拿府中的东西送人,送给那个双红玉卿的更是数不清。万一秦安存了心思,把带着阿郎印记的物件借着娘子的手送出去,到时一个僭越的罪名就够人受的。”

春宴不以为然:“秦安不会的,他虽然对咱们没什么好脸色,可是这么些年也没为难过。秋游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人心隔肚皮,谁能说得准?宫里可不养傻人。”刚才的对话提醒了秋游,她嘱咐春宴道,“明日把娘子衣裳首饰和常用物品的单子都找出来,咱俩好好查一查。”

“查什么?最近没丢东西呀?”春宴都被秋游说糊涂了。

“你可还能分清楚娘子的头面衣裳、屋里的摆件器用,哪些是专合亲王妃品级的、哪些是宫里赏的、哪些是阿郎给添置的?你我都习惯了府中用度,何况娘子?现在不理明白,等离府后还是这般穿用可就是违制了。”

春宴恍然大悟,连说好几个“对”“对”,秋游又嘱咐春宴几句,这才放春宴去守夜。

秋游左右提防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晋王妃的奏疏就迫不及待地送入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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