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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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七旧事上（第1页）

&esp;&esp;两日前，&esp;从城外回来后。

&esp;&esp;赵宛媞藏在书房里，翻箱倒柜。

&esp;&esp;一切早有预谋，哪怕父兄无用，气得她大病，赵宛媞也始终挂念他们和一众遭掳的嫔妃，即便和完颜什古挑明心意，即便有朱琏劝说，她暗地里仍放不下归南的念头。

&esp;&esp;始终怀抱一丝期望，她的九哥发兵北上，救出遭受苦难的嫔妃们。

&esp;&esp;然而，金人凶残，兵精马壮，赵宛媞从完颜什古身上便能体会一二，她确实如她的名字所负载的寓意那样勇敢无畏，有这样的郡主，足可知她手下的军队肯定如虎如狼。

&esp;&esp;赵宛媞养在深宫，对残酷的战争不了解，她无法知道其中需要多大的投入，会造成多少的牺牲，只是十分天真单纯地想：南归不能一无所获，至少带些有用的回去。

&esp;&esp;好在，她能靠完颜什古的宠爱做些事情。

&esp;&esp;抱有这番不纯的目的，赵宛媞心中是忐忑的，可想想那些遭虐待杀害的女子，她又不能不鼓起勇气，对完颜什古撒撒娇，央求她放自己出去透气。

&esp;&esp;完颜什古倒爽快，不拦着，只要赵宛媞不出府邸乱跑，随她在哪里转悠，对她很信任。

&esp;&esp;所以，赵宛媞才趁着她出府跑来书房，到处翻找，想把她同上京来往的一些重要文书默背下来，找机会默写，私藏，等南归的时候带回去交给她九哥。

&esp;&esp;然而，等赵宛媞翻开完颜什古留存在抽屉里的书信，发现内容全是用金文或契丹文写就，密密麻麻的小字如蝇，她一个字也看不懂。

&esp;&esp;找了大半天，全白费功夫，赵宛媞抿住唇，额头渗起细汗，直勾勾盯着手里仿佛天书一样的纸，不甘心却无可奈何，颓丧之余，只好原样放回，将抽屉推进去。

&esp;&esp;呆呆在桌后伫立不动，心乱得很，既失望又心虚，赵宛媞的确喜欢完颜什古，可沦落到这般难堪的境地里，她不得不做些阳奉阴违的事情。

&esp;&esp;很是疲惫，她擦了擦汗，正要离开，忽然想到完颜什古之前说过，库房里存有许多从汴京皇宫里搜罗来的文书，大都是朝臣的奏疏谏言，呈御前阅览批红留档。

&esp;&esp;她挑了些摆在书房，同在草屋时一样，完颜什古会拿来请教赵宛媞里头那些典故的意思，赵宛媞记得部分有关军事机要，当时不好细看，只粗粗略过。

&esp;&esp;病急乱投医，总比一无所获好，赵宛媞立马转去桌案后面的大书柜，拿凳子垫脚，爬上去仔细翻找搁在一个个格子里，微微泛黄的旧档，果真翻出两叁册标有记号的。

&esp;&esp;封皮写有年号，旁侧有红笔写的几行女真小文，赵宛媞一看就知是完颜什古的笔迹。

&esp;&esp;捏住边缘，她把旧档从柜子上抽出，一大本抱在怀里，小心翼翼下来，将它摆在桌上，注意不弄坏有点儿破损的封皮，然后迫不及待地翻开。

&esp;&esp;开篇是《措置梅山武冈猺人奏》，赵宛媞略读一遍，奏报内容是招抚梅山武冈地区的猺人成果，落款是章惇和蔡煜，熙宁六年五月十七日。

&esp;&esp;再翻，是《谏买浙灯传》，为时任开封府推官的苏轼所写，又有范文正公《答手诏条陈十事》等等几篇议论朝事，推行新政的，纸面都有标红，赵宛媞略观一遍，继续往后翻。

&esp;&esp;这些政论多数出自前朝臣子，除了章惇，范仲淹，苏轼等名人，其余赵宛媞不认识。完颜什古是个文盲，想来她更不知这些人是谁。

&esp;&esp;显然只是为学习谏书当中的有益之策，就当下处境来说，这些对赵宛媞毫无用处，她越往后翻越觉得失望，以为都是议政奏疏，忽然看见夹着一篇《乞存赵氏议状》。

&esp;&esp;大喜过望，心脏砰砰直跳，赵宛媞激动万分，手指小心捻动纸时，发现此篇并非封订在此书当中，而是单独的，仅仅是夹在书里。

&esp;&esp;“赵氏祖宗德泽深厚，在人日久今来渝盟失信止是上皇与前主，其子及支属并不干预若必选立异姓，天下之人必不服从，四方英雄必至云扰”

&esp;&esp;洋洋洒洒，旨在申明赵氏无罪，异姓不能服众，所以哪怕身死也要进谏。赵宛媞逐字逐句默念完毕，禁不住泪水盈眶，捻着书页的指尖不停颤抖。

&esp;&esp;心中满是澎湃激撞的感慨和希望，她一手捂住胸口，把题名反复念了又念，含着泪水，指尖万分小心地拂过写得密密麻麻的纸面，慢慢地划过末尾那一串串人名。

&esp;&esp;思绪起伏间，她仿佛又回到噩梦般的那天。

&esp;&esp;当时，金军破城，赵宛媞在被逼迫着送进金营之前，曾见蔡鞗在房里慌里慌张收拾细软金银，面露恐惧，焦虑地踱来踱去，脚步透着虚浮，整个人宛如困兽。

&esp;&esp;“相公？”

&esp;&esp;连日不得安睡，危如累卵的局势压得赵宛媞透不过气，距离上一次金军兵临城下似乎未过去多久，她泡在煎熬里苦苦支撑，双眼熬得通红，可到底——金军还是攻进来了。

&esp;&esp;不晓得他们如何破的城，起先赵宛媞听宫中传出消息，说官家已寻到大能破此危局，金人很快就会退兵，她还怀有很大希冀，每日睡前都向上苍祷告，但愿全城免于灾祸。

&esp;&esp;然而，汴京沦陷的速度之快，大大超出她的预期。

&esp;&esp;不是说城上都布了宫中最强劲的禁军么？不是纸糊的人，怎如此快就败了？而且城墙也不是纸糊的啊，怎么顷刻间便像是豆腐渣一般被金军攻破？

&esp;&esp;靠玄术抵御金人，赵宛媞根本不知道瓮城内发生了多么荒唐的事情，也不知道金人已经从城门攻入，只是因城内巷道星罗棋布才被阻了攻势，否则早闯进蔡府洗劫。

&esp;&esp;她急匆匆来找蔡鞗，想要他随自己一起进宫。

&esp;&esp;“相公，”拉住手脚发软，腿肚子打颤的蔡鞗，赵宛媞已顾不得思考其他，她自小在汴京长大，这座匍匐在天子脚下的繁华之都占地十分宏伟，即便被破，也还有些缓冲的空当，她想入宫去找自己的兄长，当今的天子赵桓。

&esp;&esp;宫城内地形复杂，禁军应有残部，再不济宫里还有侍卫和大监，各王府也有私兵，趁现在联合诸王，拿刀枪与金人拼命，说不定能把怀有身孕的女眷们都带出去。

&esp;&esp;赵宛媞想得很简单，她不走也可以，但她的嫂嫂朱琏，还有那些年纪小的妹妹们都最好能被送走，趁现在金军还没有来，她把话简要说了，催促蔡鞗：“相公，你快随我进宫。”

&esp;&esp;好歹是个男儿，临危之际，当有殊死一搏的勇气，岂料蔡鞗猛地将她推得向后踉跄！

&esp;&esp;“去你个鸟的进宫！”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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