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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食堂里瞬间安静了不少,许多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看戏的意味。王桂香也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那个短发女青年,又看看舒染,没再说话。
舒染的脸颊烧得滚烫,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膝盖撞到了条凳,发出“哐当”一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瞪向那个短发女青年,对方也毫不示弱地回视着她,眼神充满挑衅。
“同志,”舒染啪地一下放下筷子,盯着短发女青年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家里过去是做什么的,不由我选择。但我是响应号召,自愿报名来支边的。草纸糙不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里的建设需要人。手嫩,可以磨出茧子。活重,可以学着干。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当逃兵。”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幸灾乐祸的脸,“至于穿什么衣服,是家里省吃俭用置办的,干干净净来建设边疆,没什么见不得人!”
她一口气说完,曾经在课堂上讲课的精气神仿佛又回来了。
那个短发女青年似乎没料到舒染会这样针锋相对地顶回来,一时语塞,脸色变了变,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王桂香则张大了嘴,有些惊讶地看着舒染。
陈远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食堂门口。他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他的目光扫过僵持的场面。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站在那里,食堂里就弥漫出一种无形的压力,让那些议论者彻底噤声。
舒染只觉得后背被一道目光盯着。她坐下三两口吃尽馍馍和咸菜,端起搅得凉下来的糊糊一饮而尽。反正心里的气出掉了,她也没吃亏,想到这里,她心里舒服了许多。
吃完饭,她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把餐具放回回收处,径直走向食堂外。
经过陈远疆身边时,她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半小时后,团部门口。
那匹枣红马已经备好鞍鞯。陈远疆站在马旁,他手里除了自己的一个不大的行军背包,还拎着舒染那个巨大的樟木箱。
舒染看着那匹马,再看看陈远疆,一股绝望感涌上来。她要和他共乘一匹马?还要这样走半天?
陈远疆看出了她的迟疑,他利落地将樟木箱用一根粗麻绳捆扎结实,固定在马鞍的后部。然后翻身上马,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他坐在马鞍前部,居高临下地看着舒染,声音听不出情绪:“上马。坐后面,扶稳。”
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有命令。
舒染看着那匹高大的马,看着它甩动的头颅和碗口大的蹄子,有些发怵。她咬咬牙,学着陈远疆的样子,抓住马鞍前桥,试图把脚踩进马镫。
但马镫对她来说太高了,试了几次都够不着,身体摇摇晃晃,狼狈不堪。
陈远疆就这么看着,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
最终,舒染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姿势难看至极。
她刚在后鞍桥坐稳,马匹就因她的动作而烦躁地挪动了一下,吓得她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前面陈远疆腰侧的武装带。
入手是坚硬的皮带扣和帆布皮带,以皮带下面骤然绷紧的腰腹肌肉。
陈远疆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他没有回头,只是沉声道:“扶好。我们要在天黑之前到。”
“驾!”一声低喝,缰绳一抖。枣红马猛地向前一窜。巨大的惯性让舒染整个人向后仰去,她惊叫一声,双手死死抱住了前面的腰身。
隔着厚实的制服布料,男人身体的热度传来,带着一种野性气息。舒染的脸颊几乎贴在了他的后背上,她羞窘得恨不得立刻跳下去,可马匹已经开始奔跑。
戈壁滩的风刮过耳畔,身下是颠簸的马背,身前的腰背是唯一能让她不掉下去的存在。她只能死死抱着,闭紧双眼,把脸埋在他背后,试图隔绝这尴尬。
陈远疆策马奔驰,身体随着马匹的节奏起伏,他目视前方,下颌线紧绷。
背后紧贴的身躯,那双紧紧箍在他腰间的手臂,以及那细微的呼吸声,都清晰地传递过来。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与他熟悉的战场、戈壁、任务都截然不同。他眉峰微蹙,一种异样感在心底一闪而过。
随即,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身体更加挺直,与舒染刻意拉开了一点距离。
颠簸中,那只挂在马鞍旁、装着樟木箱的粗麻布褡裢,随着马匹的奔跑不停地晃动摩擦。不知是路途的颠簸太过剧烈,还是褡裢口原本就没系紧,在一次剧烈的上下起伏后,褡裢口猛地向下一沉。
只见樟木箱的一角从褡裢口滑了出来,紧接着,箱盖弹开了一条缝。一抹极柔软光泽,从箱盖的缝隙里滑落出来。
是一件丝绸睡衣!一半挂在箱子上,一半垂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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