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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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第1页）

收拾停当，胡姣提着篮子出来。绣橘见她换了干净衣裳，人也显得清爽利落，目光又落在她提着的篮子上，问道：“椒姐儿，你这提的什么？”

胡姣有些不好意思地揭开篮子上的盖子，露出里面的粗瓷碟子。

“姐姐别笑话，就是方才你尝的那种点心。我想着头一次去拜见姑娘，空着手总是不恭敬。家里又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点心虽然粗陋，但胜在还算新鲜，斗胆带一点过去，请姑娘尝个新鲜。”

绣橘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赞许地点点头：“椒姐儿，你这份心，真真是细！我方才尝了就觉得好，正想着能不能请你匀一点给姑娘尝尝呢，你倒先想到了。姑娘见了，必定欢喜。”

她站起身，“那咱们这就走吧，别让姑娘久等了。”

胡姣又对母亲刘氏道：“阿娘，我去去就回。”刘氏忙不迭地应着，一路送到巷子口才回去。

芳汀阁坐落于陈府内宅的东北角，位置颇有些偏僻。院落不大，几竿修竹掩映着三间小小房舍，檐下悬着的素色灯笼在风里微微摇晃。

胡姣跟在绣橘身后，穿过几道回廊，终于来到院门前，抬头便见黑漆门楣上悬着一块小小的匾额，题着“芳汀阁”三字，字迹娟秀清雅。

绣橘引着她进了西次间。屋内陈设简单洁净，临窗一张花梨木书案，案上整齐地码放着几卷书以及笔墨纸砚。靠墙是一张罗汉榻，榻上铺着半旧的秋香色锦褥，旁边一张小几，摆着一个素净的白瓷瓶，里面随意插着几支疏朗的枯梅枝，倒添了几分野趣。角落里燃着一个小小的炭盆，散发出融融的暖意。

兰娘正倚在榻上，捧着一卷书在看。她穿着一件家常的浅青色袄子，下系月白绫裙，通身并无多少饰物。见绣橘引着胡姣进来，她立刻放下书卷，坐直了身子，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招呼道：“快进来，外面冷。”

胡姣不敢怠慢，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奴婢椒姐儿，给姑娘请安。”

“不必多礼，”兰娘忙道，指了指榻前一张铺着半旧锦垫的杌子，“快坐下说话。”又转头吩咐侍立在一旁的一个小丫头，“芸豆，去给椒姐儿倒杯热茶来，要早上沏了两遍的。”

那小丫头芸豆不过八九岁模样，脆生生应了，很快捧来一盏热腾腾的茶，放在胡姣手边的小几上。几上还摆着一碟四色细点：酥皮小饼、芝麻糖片、蜜饯金桔和几块奶白色的云片糕。

“尝尝这个，”兰娘将点心碟子往胡姣这边推了推，“是今儿早上二婶娘打发人送来的，我吃着还好。”她语气温软，面容可亲。

胡姣心里有些紧张，她不过一个灶下烧火的粗使丫头，何曾受过这般礼遇？忙欠身道：“姑娘折煞奴婢了，奴婢实在不敢当。”

兰娘见她拘谨，笑容反倒更深了些，柔声道：“在我这里，不必拘着那些虚礼。那日花厅里，多亏你扶了我一把，我一直记着，总想当面谢谢你。只是前些日子……”

她顿了顿，似乎不愿多提被功课拘束的事，转而问道：“你今年多大了？瞧着身量倒比芸豆高些。”

“回姑娘话，奴婢八岁了。”胡姣依言坐了半个杌子，垂眼答道。

“八岁呀？比我小三岁呢。”兰娘点点头，又问，“家里几口人？都在府里当差么？”

胡姣便将自己父亲胡舫在外为梅娘子打理田庄，母亲刘氏管浆洗，幼弟豆哥儿尚小，以及自己在大厨房烧火的事，都一一简单答了。言语清晰，不卑不亢，既无夸大也无抱怨。

兰娘听得认真，末了轻叹一声：“小小年纪，便要当差辛苦了。在大厨房可还习惯？听说那张婆子脾气不大好？”

“回姑娘，张妈妈待下虽严些，却是为着差事周全。奴婢手脚笨拙，正该跟着妈妈多学规矩，不敢说辛苦。”胡姣回答得滴水不漏。

两人正说着话，绣橘在一旁瞧着胡姣搁在脚边的小竹篮，抿嘴一笑，走上前对兰娘道：“姑娘瞧瞧，椒姐儿还给您带了份心意来呢！只是在您跟前还藏着掖着，不好意思拿出来。”

兰娘这才注意到那篮子，眼中露出讶异和好奇：“哦？带了什么好东西？怎的不早说？”

胡姣脸上一热，忙站起身，将篮子提到小几旁，揭开篾片盖子，露出里面粗瓷碟子盛着的芋头条。那金红相间的卖相在这素净的屋里显得有些突兀。

她窘迫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奴婢在家胡乱做的一点子粗食，味道粗劣，不敢污了姑娘的眼。只是，头一次来拜见姑娘，空着手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兰娘的目光落在那碟奇特的点心上，非但没嫌弃，反而充满了兴致：“这叫什么名儿？样子倒新奇得很。”她说着，便示意芸豆：“去拿双干净筷子来。”

芸豆很快取来筷子。兰娘夹起一根芋头条送入口中。又接连吃了两口，才放下筷子。眼中满是惊喜，看向胡姣，“这真是你做的？用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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