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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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雨夜（第1页）

&esp;&esp;阴雨过境，夏日总算褪去燥热，庭院花瓣难堪露珠夜夜笙歌，萎靡地垂着，花蕊承恩闪出碎金，重蕴勃勃生机。

&esp;&esp;书房里的灯总亮到后半夜，姜禾蜷在宽大的扶手椅重，指尖捻着书页，仿佛要将每一个晦涩地词汇都揉碎了咽下去。

&esp;&esp;一张近乎完美的外语成绩单被她随手扔进抽屉，不愿多看一眼。

&esp;&esp;不是满分。

&esp;&esp;直到某天凌晨，姜盛推门进来，发现她枕着摊开的厚重外文书睡着了，黑色字符吻着她光洁侧脸，睫毛在台灯下投出脆弱的阴影，他俯身将她抱起时，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天际已泛出鸭蛋青。

&esp;&esp;连日苦读抽走了她脸上血色，直到营养师调制的参汤一盅盅送入房中，才将那份苍白渐渐染回红润。

&esp;&esp;惊觉近日紧绷。

&esp;&esp;她索性撇下图书，走出房门。

&esp;&esp;方向盘在她手中发凉。

&esp;&esp;姜禾坐进驾驶座，没有新手常见的茫然。

&esp;&esp;扣紧安全带的清脆，抬手调整后视镜左镜，左脚已将离合踩到底，右手食指轻点启动键。引擎低鸣，转速表指针稳稳停在八百转。

&esp;&esp;“以前”副驾驶位的男人开口。

&esp;&esp;“没事。”姜禾打断，目光平视前方空荡荡的练习道。

&esp;&esp;慢。直。平静。

&esp;&esp;一切都像是被稀释过的白开水，不是她记忆里灌满会灼喉的烈酒。

&esp;&esp;两年前。暴雨夜的盘山公路。

&esp;&esp;山路蜿蜒如蛇，张开缀满涎液的口，腥臭铺面，鼻腔充斥着刺激到令人作呕的味道。

&esp;&esp;两侧深不见底的崖壁是已消化殆尽食物的肠胃，胃液汩汩流动，腐蚀着钢铁棺材。

&esp;&esp;三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在雨夜骤然现身，杀手般蛰伏已久地掏出子弹，一个摆尾，超近得能看清第一辆车前杠上狰狞的金属护网。

&esp;&esp;安全带勒得她肩胛骨生疼，车窗外，山崖和夜色融成浓稠的墨，后视镜里步步紧逼的六束车灯将浓黑捅得头破血流。

&esp;&esp;“低头！”

&esp;&esp;男人的命令和她身体伏低的动作几乎同步。“砰！”一声闷响，车身剧震。后挡风玻璃顷刻被炸成蛛网状。不是枪，是硬物撞击。

&esp;&esp;一群亡命之徒。

&esp;&esp;心脏在喉咙口狂跳，耳膜鼓胀着血液奔流的声音。但比恐惧先苏醒的，是千百次实操烙印下的本能，油门在重压下轰地加深。

&esp;&esp;她的车如一头被激怒的钢铁猛兽，引擎的嘶吼在狭窄的车道上徒然拔高，每次转向都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疯狂。

&esp;&esp;主驾驶座上那个成日沉默寡言、看似麻木的男人，撕开平静的表象，握住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住前方每一个弯道，准备与死神一决胜负。

&esp;&esp;三对车灯牢牢锁定，越来越近。

&esp;&esp;暴雨如柱。

&esp;&esp;雨刮器疯了似地左右抽打，玻璃上的雨水依旧糊成一片，只能看见远光灯劈开两道惨白光柱，直直撞在前方陡立的山壁上。

&esp;&esp;“坐稳抓牢。”男人的声音异常平静，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蕴着她从未听过的、冰冷的兴奋。

&esp;&esp;话音刚落，油门猛地一脚踩到底！车身腾龙般骤然往前窜去，激起震天轰鸣！带他撕开重围！

&esp;&esp;弯道接踵而至，男人的操作狠得不像话，方向盘往左打死，车身贴着护栏划出一道惊险的弧线！车尾灯在雨幕中拖出两道猩红的残影，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刺破雨夜，切割出一方私人天地。

&esp;&esp;后车的远光灯迸射出密密麻麻的钩子似地擒抓不放，死死咬着车尾，柏油路似爆竹寸寸燃光，爆裂声与火星割着眼球，一瞬间，近乎失明的爆闪。

&esp;&esp;“轰轰”第一辆车已经追平，试图从外侧挤靠，推他们往悬崖边缘靠，她看见对方车窗摇下，探出嚣张人影，掏出棍棒与枪支，眯眼，锁定人头。

&esp;&esp;“砰砰”几声枪击。

&esp;&esp;躲避之中，她喉咙一紧，“左边！”

&esp;&esp;男人没看左边，他的视线穿过狂暴的雨刷，锁死前方的弯心。在对方车辆几乎要撞上来的瞬间——

&esp;&esp;他猛踩一脚刹车。

&esp;&esp;是极其短暂，确认让车速骤然一挫的点刹，同时，右手闪电般将挡杆向后一拉，降档！引擎被迫发出强迫般的尖啸，转速疯狂飙升。

&esp;&esp;挤靠过的越野车显然没料到这一下，司机本能地跟着减速，两车间距瞬间拉开。

&esp;&esp;一线空隙间，男人右脚从刹车板上弹起，狠狠踹向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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