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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苒乐到家的时候,已是凌晨。
她担心吵醒家里人睡觉,于是体贴地将车停在了大门口。
从路上特意带回来的夜宵,她交给了今晚值班的门卫,随后步行进了院子。
穿过院子,当路过那排移动房子时,顾苒乐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她微微一顿,似是有所感应似的,随即转头向左望去。
在院子里那昏黄而柔和的灯光下,两个身影映入眼帘——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她的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暖意,却又夹杂着几分无奈,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加快步伐,朝他们走去。
“外公,江伯,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更多的是关切。
江老爷子闻言,脸上绽放出一抹慈祥的笑容,打趣道:“哎呀,我这不是睡醒了一觉,再也睡不着了嘛,就让老江陪着我出来透透气,走走逛逛。”
“是吗?”顾苒乐眨巴着眼睛,显然对这个解释持保留意见,“该不会其实是压根就没睡吧?”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俏皮,试图揭开真相。
江老爷子一听,假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故作不满地哼了一声:“哼,老头子我就不要面子啦?你这样说,我可要伤心了。”
他的语气里满是宠溺,让顾苒乐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状,顾苒乐快步上前,从江海生手中接过了轮椅,轻声说道:“江伯,您快去睡吧,今晚就让我来陪这个‘不要脸面’的老头子吧。”
江海生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乐乐小姐了,我这把老骨头还得早睡养足精神。”
说着,他打了个哈欠,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其实,之前被破坏后修复好的房子早已焕然一新,完全可以住人了。
但江老爷子和江海生却仍然坚持住在移动房子里。
一来,他们住习惯了这里,觉得方便又自在。
二来,这里的确清净,少了许多不必要的打扰。
“这次回来,我应该能多陪您几天。”顾苒乐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温柔与不舍,轻轻说道。
尽管她一直在努力寻找,却始终未能摸索出那份确切的归期规律。
然而,有时候,那种从内心深处涌起的直觉却异常强烈,仿佛能穿透迷雾,准确得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不已。
江老爷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容,缓缓点头,“好!”
“好好!”他先是简短地应了一个“好”,紧接着又连说了两个“好”,语气中充满了欣喜和满足。
夜,已经深了,寒风呼啸,似乎在诉说着冬日的凛冽。
顾苒乐担心老爷子着凉,便推着他来到了温暖的主屋,一路攀升至五楼。
“乐乐,外公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到了楼上,江老爷子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郑重与不舍。
顾苒乐闻言,轻轻“嗯”了一声,随即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她又倒了两杯热水,一杯递给老爷子,一杯自己捧着,轻轻吹了口气,啜了一口,试图驱散这夜里的寒意。
“什么事呢,外公?”顾苒乐的目光温柔地落在老爷子的脸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等外公走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让宛若住在顾家。”
那“走了”二字,在大多数人嘴里或许只是日常用语,但在此刻,从一个迟暮老人的口中说出来,却仿佛带着千斤重的悲伤与苍凉,让人忍不住心头一紧。
顾苒乐白天时已经给老爷子把过脉,她深知老爷子的身体已经走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即便是华佗再世,恐怕也无力回天。
她心里默默计算着,或许,老爷子也就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
也许,他自己也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这份逼近的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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