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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上完药,便给时窈送去罢。
这般想着,祈安起身行至铜镜旁,褪下外裳,苍白的肩头与瘦削的窄腰渐渐呈现,还有……那遍布后背的疤痕。
祈安的目光落在那些深色疤痕上,定定望了许久,最终嘲讽一笑,厌恶地移开视线。
他拿过瓷瓶便要随手将药粉撒上。
也是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祈安的身子一颤,一贯从容的眉眼带了几分慌乱,毫不顾及后背深可见骨的伤口,重重拢紧外裳,声音沙哑:“出去!”
时窈自方才听阿莲说,祈安受伤不喜有人在身侧,便猜到他身上定有不齿于人的秘密。
只是,当亲眼看到,饶是她心中也不由惊愕了下。
祈安的后背,有很多伤疤,纵横交错,遍布在苍白的肌肤上。
甚至还有一个字。
被人以长鞭、以利刃为笔,以他的血肉为布,刻下的一个大大的“阉”字,深入骨髓之间,难以消去。
时窈只知祈安初入宫时,吃了不少苦。
或是因他读书人的清高,或是因他始终不肯弯下的脊背,被不少太监折磨,被往日那些不如他的纨绔虐待取乐。
却不知道,自己看到的短短的“折磨虐待”几字背后,其实是这样的血腥过往。
祈安也发现了门口之人是时窈,长久的沉默后,他徐徐启唇,声音不似方才那般凌厉,却愈发嘶哑:“此处污秽,你先回去。”
时窈安静几息,站在门口处,没有动。
祈安看着她呆呆的神情,想到方才的画面,轻声问:“方才可是吓到你了?”
时窈睫毛一颤,不解地看向他。
祈安只当她已看见自己的后背,垂下眼帘:“若是觉得恶心,后悔许下结伴过活之言,便悔了罢……”
“大人。”时窈打断了他。
祈安长睫微顿,这似乎是她这段时日,初次唤他“大人”。
“大人够不到后背的伤,”时窈将房门妥善关好,缓步走上前,“我帮大人……”
她的话没有说完,祈安便飞快后退半步,许是牵扯到伤口,脸色更白了,许久,才从唇齿间挤出一句:“丑。”
时窈看着他避开自己的动作,安静片刻,抬手徐徐解去身上的斗篷,而后是外裳,中衣,小衣……
直至光裸。
她神情平静地站在那里,完整暴露着身上的伤疤,低声唤:“大人。”
祈安转过头,待看见她赤裸的身躯,立刻偏过头去,一字字连名带姓道:“时窈。”
时窈未曾因他话中的恼意退缩,反而赤脚走上前,站定在祈安面前:“大人觉得,我身上这些疤丑吗?”
祈安本低垂的眸光一僵,良久缓缓抬眸,目光落在她的手臂、身前,还有蜿蜒向后背的侧身……
一道道伤疤遍布在她纤瘦的身躯上,或深或浅。
可映着烛火,竟隐隐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祈安怔愣许久,俯身捡起地上的斗篷,轻轻披在她的肩头,裹住她的身子:“时窈,我们不同……”
“因为那个字?”时窈率先道,“那是旁人的错,大人何必惩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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