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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到头来,吕见祥终得抱美人,是他这个狂生撇却众生,在梳去俗世的百愁后,争得风流。”
“所以聪明的女子并非上御出云那般出世惊鸿睥睨众生,而恰巧是姚姬那般坐听风起,俯瞰云山。”
“她本就是这人间最浓郁的烟火,淑风百媚就是市井百态,而诸如她这等红颜,在凡尘中自然是不胜枚举,可这对于她的一生,却恰逢此道。”
“以她上御出云的得天独厚,今后神骁未必不能再出一位裴心平,只可惜一错再错所图太大,举起这王权,却祸害了志业,毁了一身铅华。”
她听着这些也是频频点头,却也偶尔皱下眉头,到了最后也是灿烂一笑。
她只觉得,他的要求太高,对一个怀有执着的女子如此要求,未免强人所难。
他自然是清者自清,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总结当然言之有理,可上御出云雾里看花不明就里,岂会又像他神白须那般澄澈?
可她也觉得,话里有话说的在理,因为她是见识过的,无论是同李世卿与虎谋皮,还是在半宝川的雷厉风行,每一步的决断,都准确无误的落实在关键点上。
所以他能如此的大做文章,也是情有可原,神白须的确有那个资本。
而每每听他说的这些她都知道而且也都熟记于心的古记史篆,她就每每耳目一新大开眼界。
许多儿时诸多难以理解直至现在也不明就里的道理,到了他这里,都如竹筒倒豆子一样简单明了了。
“可小夫子难道不也觉得这些道理委实太大了吗?顶在一个小女子的头上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况且,身在迷雾不自知,是不似旁观者说的那般透彻的。”
“第二个裴心平,那得是多得天独厚的天纵之才才能担得起的头衔啊,神骁九千年来数不尽的名流追逐的不就是这殊荣吗?可又有多少,都已经走到棺材里了还不知天命,这等的评份,何其荒谬。”
“也就你神白须征御敢说这样的话了。”
神白须听了这话也不自觉的笑了,这种话,他听过可不止一两次了,而他又想起当日九龙瑶台前那一位位不可逼视的煌煌神君,也是,这样的话也就他才敢说了。
可他也不是没接触过这些神明的另一面,只是仅此一帜的殊荣都让神白须占了去,才熏陶出了这般心胸。
登高望远,本身就需要有百折不挠的能耐才登得上这绝顶,神白须走到今天又何尝不是一步一个脚印,哪怕是同神明做赌,也未必见他皱过半点眉头。
而从姜泽岚的评价中可以得知,他这个人,在驱使自我意志的时候,是看不到自己的,所谓使命必达,其实也是一种不择手段。
可如青衣说出来,却只是觉得调趣,于是他停了下来,伸手摁在她的唇上,在这金色的麦田中,两人于悦然间深深吻,风吹簌簌,红颜如媚。
“人间花好,世人才苦苦相留。”
他伸手托住她的下巴,又刮了刮她的鼻尖,在她脸红轻吐气中再吻了她。
是夜,也是星穹吐露璀璨时刻,藏锋山落钗峰明月当悬,普照众生,山间青岚微微几许来,吹拂青峰。
神白须最终还是不愿去住那门内执务安排的香庭别院,他终究是受不了那些脱离俗世红尘的无忧缱绻,本就是一介布衣血肉之躯,自然眷恋那人间的烟火。
他在峰下别地的稻田处挑了一处僻静地,右逢流水,左见高山,凉院内别无景置,对照月冷的石板桌凳。
抬即是远山的江山万里,延绵山势泼墨一般的水墨画,惹人牵恋,院内石溪,清清冷冷几尾锦鲤寻风捕月,寂静来风,吹动一款桂花摇。
月下,一袭黑衣的神白须手中夹着一张又一张一叠又一叠的信报,隔着风吹能看到上头其实也不过寥寥几字。
大致上都是一些近段时间的境况报告,纸上笔记公正轻瘦,细镂如翠,落款精致,神白须大致上打字得知不是出自周登楼之手。
而最后一封信件上落款“南宫彦”,这三字的出现令古井无波的神白须的思绪微微惊起涟漪,只觉得这女子也是大胆,好言相劝也劝不住。
而这信封竟然还有督要司执掌林沛的印案,就更让神白须觉得南宫彦是动用了千机门的立场写的这封信给他,也是挑明了立场,是十二门唯一一个表率,也是最先表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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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神白须觉得草率,却也合乎那奇女子的作风。
“这南宫彦也是胆大包天,真就以为千机门万年传承是铁王八岿然不动了。”
“也不知道宇文台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情愿让南宫氏一个纸上谈兵的文书派做掌门,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其余三氏竟也毫无怨言心服口服。”
兴许是见神白须神作沉思,早早落座一旁的青衣并没有急于开口,而到他拆开最后一封信件以后,她才做此评断。
神白须听后只是看向青衣,又转过脸去一笑,青衣不解,却也没问。
“宇文台要是没那个底气,她南宫彦又岂会这般顾头不顾腚,轩辕宇文两氏军政两业平步青云都没敢在盘龙骁卫之争上站队,她南宫彦几斤几两?”
“就算出云半道崩殂,十二门也未必能瓜分盘龙会,光一个女子从政出云就压的十二门喘不过气来,更何况一个继承李世卿衣钵之后的神白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得罪一个好过得罪俩,更何况出云已经落马沦为阶下囚。”
“他们只是觉得我一个外地人本土当政,不会在乎那么多愚俗陈规,觉得我新人乍到有能力但没心机,又是他国罪,不日消弭,才敢这般搬弄是非。”
神白须将信封一一堆好,叠放如一搁置在青衣大腿上,后者自觉端在手里,像个打下手的丫鬟。
只是说完这些理清的思绪,神白须又眉头微微一皱,青衣再不解,却仍是没有张口询问,只是静静看着他。
“还有什么让你顾虑的吗?”
静置了足足一两刻后青衣终于还是忍不住询问,闻言的神白须回过神来,改了改坐姿,靠在藤椅上。
“搞不懂裴心平这个老娘们什么疯,死又不死,还半死不活,招人恶心。”
青衣闻言,心中一惊,她微微看了一眼神白须,后者神色自若,语气虽然唾骂却并没有厌恶的情绪,她以为不是真心话。
她自是听说了国际上吹旗门裴心平的动向,劝住了李布施归川的谋划,堵在了国门口,但她想不通这怎么就惹上了神白须的厌。
“需要我做什么吗?”
这话一出,神白须脑袋一斜,他两手伸展,靠在藤椅上,一手搂住青衣好哥们似的平移过去,另一只手又拍了拍青衣的大腿,看向她。
“陈拾玉,跟你有屁关系?”
“跟你有关系就是跟我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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