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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梨花枝随着波流一直循序流连到那堤岸,神白须入园了。
他本也不是个凡世俗人,自然也见过那些美不胜收蔚然宏观的天地景置,而眼下此间别院,也是花团锦簇,翠绿成荫。
院中枫林,错综成杂,碧溪小径,曲内通幽,石廊亭下,澈湖摇莲。
檐上铃响,却无其声,树下溪淌,却无其象,阴中影动,却无其形,此地景别,书画人间。
神白须且行且看,这林园景置别异,好似画中世界一般的蹊跷,不同于现实那般的常规,自觉脱世俗的归根。
而这一路上,盛开玉兰,却果枝低垂,枝头上头系着一笼又一笼的翠鸟,它们囚于空中,脚腕系着丝带和一块各不相同的小玉,具在笼中,张口无声。
今见新人,纵然雀跃,却也无神无色。
走过那前庭,身至后庭则后,神白须仍是不见约定之人的身影,而眼下春堂,绿衣似玉,松脆如染,自是春许人间。
堂内檐梁高挂笼蝶,风来便展翅,隔着有一段距离的笼子它们却不敢僭越,好似这囚笼如无形枷锁,唯恐振翅高飞,粉身碎骨。
他看着这些却也入神,知此人间桃源,却也身似樊笼,再是美景,却也压抑,以至于他走近那一处放置在石案上的笼蝶。
那金蝶缩着翅膀站立在支撑的棍杆上,时而打着金粉,摇着翅尾,见了神白须,却也不惧。
这樊笼编织的着实好看,也不知是哪个独具匠心的雕琢,而也是这时神白须才现,每一处樊笼,皆是如此心灵手巧的巧夺天工,可谓精雕细刻。
也兴许是如此华丽的外衣,致使这些灵蝶委身于此,只是可惜舍去了那与生俱来的翅膀,坐观人间。
于是他又有些郁闷和不愤,仅仅只是为了一件华丽的皮囊而舍弃整个花团锦簇的人间,岂不愚昧短浅?
所以他拆下了系在笼角的丝带,打开了这精巧细致的樊笼,那金蝶好似井蛙见天,扑展了下翅膀。
可却又好似犹豫不决,趴在那棍杆上动又不动,转而匍匐,不再向前。
“樊笼已开,却命不由己,纵然天大地大,也不得徜徉,再是命好,也备受桎梏,天地纵广,不容于物。”
“虽是开了这樊笼,然笼中之物已然心死,纵使得其命却不得其时,委实叹然,需知那笼中雀尚有高飞九天之志,然见天穹之辽阔,如今却也氓然。”
“小先生好放肆,未经允许就敢擅作主张,若走失了这笼蝶,要你倾家荡产也难赎。”
闻声,正主可算是来了,只是这带有玩味的斥责听起来却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只觉得像是调笑般的戏弄。
神白须没有再关上那樊笼,他转身。
于那堂上桌案处,不知何时一位身着黑衣华服的女子坐于其上,她单手背托腮,神态慵倦,直瞧着那人,媚眼如丝。
她好似没有太多那女子的矜持,竟是瞧着二郎腿洋洋自在,似有居高临下的睥睨与俯视,自是有些傲然,又好似轻浮。
他也是第一次主动细细去打量一个人,毕竟眼前这位八千年与国同寿,饶是与天地同寿的全青复在此之前也都暗淡了几分。
她自是群山望玉,天华之姿,真正摇曳天边俯视人间的仙人,如清如明,飒然无暇,再是澄清的洁玉在她面前都不值一提。
她竟也是一双金瞳,泛着光弧,好似烈日下的金穗,也是那融去秋冬的万世绝芳,才拂去了这不与尘同的脱。
她和神白须同样梳着一头长,松如瀑落,絮如飘雪,冠上立簪,雕龙也画凤,竟给人逼视的霸气,再衬上她那一身黑衣龙鳞的锦缎,与神骁史记中九五之尊的帝君也差不了多远了。
如此女子恐怕只有天上有,人间不得见,也是丰姿傲人,千娇百媚,视若飞鸿,倾若涛涌。
看完后,神白须转身又关上了那樊笼,里头的金蝶这才敢扑闪翅膀,那女子见了,也是气笑,只觉得这小先生无羁无绊的有些狂悖。
“门都开了,有翅膀却不会飞,分明是自己不争气,还好意思怨天尤人?”
神白须手背一推那樊笼,看向那黑衣女子,他以防误判其人,竟又是上下扫视了那女子一遍。
那女子却也不恼,大抵是知道这小先生心怀怨气,竟端下了那轻浮的姿态,坐立后起身,一步两步,下了堂。
她走到他面前,很近,她也是学着那人的模样上下扫视了他一遍,随后又好像觉得不满意的左右打量,撩了下他的衣袖与衣褂,才好似如愿了,她退后一步。
“看够了吗。”
她噙着笑,就瞧着那人好似有些木楞。
“凡夫俗子没见过什么神仙,逢遭不住,尊上海涵。”
而神白须的回礼则不过短短的一句客套,如此,那女子就更是笑貌艳艳,好似猜到他会这么说似的,她绕过他。
“在你眼里的神仙,就是活的久一点,担的官职大一点,管的人多一点,还都喜欢故弄玄虚高高在上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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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神白须自视清高,见不得这些污秽,说什么逢遭不住,尽是言不由衷的虚言,既然都来了,还不给我好脸色,明摆的觉着我就是个年岁大还爱管闲事的老不死,定也是个不入世俗不勘众生的迂腐之人。”
她说着这些抱怨的话,却也神色不改,她转身,看着他的背影,随着他的心不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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