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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不自在?”叶瑾钿琢磨,夫君脸皮的确是薄了些,一个人难免会有些不自在,便道,“你等我半个时辰就好,我去附近两家打铁铺打探些事情,很快就回来了。”
张珉收紧捏着的袖子:“不能一起去吗?”
叶瑾钿无奈:“不行,街上一会儿就热闹起来了,人挤人的,把你伤口撞到怎么办?”
这条道人少,却是学子抄去明鹿书院的小道,有想要寄信的人找不到人帮写书信,便会来这里蹲个好心学子。
那些人有求于人,行事都比较小心翼翼,不会主动与人有什么龃龉。
让夫君待在这里,她还挺安心。
张珉还是有些不太开心:“那我与娘子,今日岂不是要少见半个时辰。”
他们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才有正缘,他只想空闲的时时刻刻,都能与她一起。
叶瑾钿想了想,左右顾盼一番,趁无人经过,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当我赔罪,好吗?”
张珉:“!!”
他僵住,喉结仿佛已悬空,停滞,无法吞咽。
唇上温软一热,倏尔来倏尔去,他后知后觉娘子居然在外头亲他。
在!外!头!
他眼神慌乱到处瞥,生怕坏她清誉,念头一闪而过,才想起两人已成婚,亲一亲委实寻常,根本不必慌张。
可他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加速,咚咚乱跳,无法自抑。
“那我走了?”
叶瑾钿见他不说话,转身就要离开,袖子又被抓住。
她脖颈都透着云霞般粉色的美人夫君,强自镇定,撑着一张薄脸皮对她说:“不够。”
见她疑惑看来,张珉气势又弱下去,举起两根手指,说:“等回家后,补两次。”想想,语气好像有些强硬,又补上两个字,“可否?”
鲜少提要求的人,骤然提出要求来,那就不叫要求。
“可否”二字,落在叶瑾钿耳朵里,跟试探似的撒娇说“好不好”根本没有区别。
她轻咳一声,答应了。
张珉这才心满意足,托腮看着她离开。
等人走远,书生张白石摇身一变右相张子美,什么赧然温和全然不见,只有敛眸静思,不动声色。
他沉声对暗卫吩咐:“看看谢昭明和那打铁铺的东家是怎么回事儿,再让落影安排几个娘子没见过的人来卖画。”
暗卫刚退没多久,就有位婆婆蹒跚脚步,前来找他代写书信。
老人家耳朵不是很好,思绪也混乱,经常前言不对后语,上一句还是“替我问问他身体可好”,下一句便是“隔壁二丫家里的母鸡下了蛋,要是煎蛋浇酱,香着呢”,而且总爱一句话反反复复,拉磨似的说上好几回,须得格外有耐心将对方引回来。
端着木盆到河边清洗衣物的浣衣妇人,都听得耳朵起茧,有些心燥。
张珉却一直垂眸“嗯嗯”地应,不时动笔书写,问她:“还有吗?”
对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足足两三刻。
暗卫已跑腿回来,装作前来问字画的模样把消息传递:“不知军师对他说了什么,铁匠留在军器监帮忙了。”
说完,还挺上道,摘走一张“十年磨一剑”的字,丢下一千钱。
浣衣女也端着木盆从旁边经过,窃窃私语“这郎君好俊俏”、“不知可曾婚配”、“他好温柔”之类。
张珉只当听不到,端着一张斯文书生的脸,写了七八张纸,封进信封里。
老人家不是第一回来了,知道一张纸须得两钱,便掏出发白的蓝色绣春菊荷包,一枚枚数,数着数着,又忘记了,愣在那里。
“唉哟,劳烦小郎君再等等,我重新数数。”老婆婆有些局促地捏着自己断线的绣品,像个小孩子一样无措。
“我一直看着老人家数,这钱已经够了。”张珉伸手将钱收起来,把信封递给她,“婆婆慢走。”
老人家也的确糊涂,听到对方说够了,就不点了,拿着信封和荷包慢慢挪走。
张珉看了一阵,起身走向她,将她手中荷包勾下来。
叮啷啷——
老人家还没反应过来,他便蹲下,将钱捡起,塞进荷包里,还给她。
“真是多谢小郎君。”后事将前事覆盖,老婆婆也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一个劲儿道谢。
“婆婆不必客气。”
张珉扶她走了两步,松开手目送她迈进宅巷中一座宅子。
一转头,瞥见街角迎着春风舒展的浅粉裙摆。
一抬眼,对上一张有些气喘,汗津津的笑脸,脸上一双桃花眼弯弯勾着,将春色的明媚灿烂尽收。
对上他眼神,那双桃花眼更弯了,像月牙似的翘
角。
张珉忽然就有些窘迫,主动迎上去,小声问她:“你都看见了?”
“嗯。”叶瑾钿也没有否认,仰头看他,“全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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