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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有些仓皇的背影,林无悔若有所思。
军医……确实很忙吧。
他不再多想,闭上眼,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张张脸。
那些跟着他冲锋陷阵,却再也回不来的兄弟……
一张张鲜活的面孔,最后都定格在倒下的那一刻。
麻木和痛苦,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身边的兄弟,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了。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家底,一门德国造的重型榴弹炮,二十挺冲锋枪,几万发子弹,一仗下来,全打光了。
人,也没了大半。
外面的人都喊他英雄,可他不是战神,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也会累,会痛,会为了死去的弟兄难过。
这一刻,他突然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
银桂花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大碗走了进来,浓烈的中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林同志,喝药了,你的伤还没彻底稳定,得把炎症消下去。”
林无悔点点头,接过碗,仰头一口气灌了下去。
下一秒,他的五官就痛苦地挤成了一团。
“呸……呸呸!这么苦?你这是放了二斤黄连吧?”
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银桂花“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
“黄连清热解毒
;,对你的伤口好。”
林无悔苦得直伸舌头,正想抱怨两句,却看见一只手掌摊开在了自己面前。
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颗已经有些融化、不成样子的奶糖,糖纸都皱巴巴的,也不知被她揣了多久。
“吃颗糖,就不苦了。”
林无悔抬起头,对上了那双含笑的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温柔的秋水。
他有片刻的恍惚,伸手拿起那颗珍贵的奶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一股浓郁的甜香瞬间在味蕾上化开,驱散了满口的苦涩。
“甜吗?”银桂花歪着头问,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老甜了。”林无悔咂了咂嘴,看着她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和你一样甜。”
“对了,你什么时候升的军医?”
银桂花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连耳垂都变得粉嫩,第二句跟没听到一样。
她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那个……你带回来的伤员还有很多,我得去看看他们了。”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
“等等!”
林无悔突然叫住了她。
银桂花停下脚步,有些不知所措地回过头。
林无悔撑着身子坐起来,从枕头下摸出一把手枪,塞进了她的手里。
那是一把小巧精致的勃朗宁m1910,枪身保养得油光锃亮,握把上镶着贝母,一看就不是凡品。
“我一个粗汉子,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
林无悔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这把枪,是我从一个鬼子大佐那缴来的,现在是我身上最好的东西了。你一个女同志,在后方也得防身,拿着。”
“还有……”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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