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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随泱握着裴溪亭的手,说:“坐轿子吗?”
“走路吧,反正不远。”裴溪亭晃了晃宗随泱的手,“正好消消食……嗝!”
宗随泱自然没有意见,接过伞带着裴溪亭往东宫去,俞梢云带着宫人和近卫跟在后面,一行人不紧不慢地回到了东宫。
甫一入殿,宫人准备好热水,裴溪亭拉着宗随泱去净手,又去里面脱了外袍,换上家居的袍子。他把发带解下来,正要扎个丸子,就被宗随泱从后面抱住了。
太子殿下迫不及待地说:“礼呢?”
裴溪亭笑了笑,就这么带着宗随泱去了小书桌前,从柜子里取出一只木匣子,说:“我先说好,我这个不是什么金贵东西,我知道你什么宝贝都见过——”
“给你三个数。”宗随泱说。
裴溪亭立刻打住废话,“啪嗒”一声打开了盒子。其实他想了好久,到底用什么方法把礼物送给宗随泱,才算得上惊喜,但纠结来纠结去都没纠结出个一二三四来,索性朴素些,反正礼物本身才是最要紧的。
裴溪亭拿着礼盒转身,腰臀靠着书桌,双手举起礼盒,说:“给你。”
宗随泱看了他一眼,松开了他的腰,抬手掀开盖子,看见了书的封页,但是没有任何字。
宗随泱轻轻把礼物拿出来,是一本手掌厚的书册,黑底红缎,是这段时间裴溪亭用来完成“大工程”的那一本。
裴溪亭说:“你打开瞧瞧。”
宗随泱抿了抿唇,翻开第一页,是空白的,又轻轻翻了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两页组成的一幅画——花窗、长廊还有那簇蔷薇,清风、长夜和一轮弯月,以及站在桌边的两个人。
下一页也是一幅画,朝华山的雨天,他抚琴,裴溪亭作画,身旁还有俞梢云和来内侍;下一页是他拉着裴溪亭跑入雨中,原来那时候裴溪亭看向他的目光是这个样子的,带着点傻气;别庄共浴,裴溪亭看着岸上的他,脸颊泛红。
小大王紧接着出场了,他们在笼鹤司的树下聊天;宁州夜,画舫上,裴溪亭坐在琴桌对面,朝他莞尔轻笑;那日去州府,裴溪亭和“付兄”坐在街边的桌边吃馄饨;杨柳岸的房间里,裴溪亭第一次和他学琴;荷州之内,他们同行在岸边,他在杨柳树旁拒绝了裴溪亭的心意。
小花园内,裴溪亭因为陈贵人之事惹恼了他,他稍加教训;宝慧禅寺后山,裴溪亭与梅绣打架,他在梅侯面前护短;小院子内,醉酒的裴溪亭抱着他,请求他留下;裴溪亭在裴家受委屈那日,他带着裴溪亭去刘太医府上治伤;中秋宫宴,他们在凉亭对峙,亲吻;大茫山上,裴溪亭被刺客追杀,他现身相救;画舫上,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他在花楼中药,他们春宵一度。
下一页是空白了。
俄顷,宗随泱抬眼看向裴溪亭,说:“为何停在这里?”
裴溪亭的由很朴素,他说:“因为实在画不完了!”
宗随泱愣了愣,旋即莞尔,说:“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画……下一年,我来接着画,好不好?”
“好啊。”裴溪亭说,“但其实我给你留了创作的空间呢,你猜猜?”
宗随泱说:“写字?我看有些地方贴着白签。”
“对,那都是为你准备的。”裴溪亭说,“等你有空的时候,你就给每一幅画写上名字和时间地点,这样一年一年积攒下来,我们就有厚厚的回忆录了。”
“好。”宗随泱说,“那明年我来画,你来写。”
裴溪亭鸡啄米似的点头,说:“遵命遵命。”
“……”宗随泱轻轻合拢册子放在一旁,捧起裴溪亭的脸亲了亲他的鼻尖,说,“辛苦了。”
“这算什么辛苦?”裴溪亭蹭了蹭他的脸,鸡贼地说,“我心甜。”
小病要过年啦。
裴溪亭说有空写,宗随泱表示现在立刻马上就有空。
那根剔红细笔蘸了墨,挪到宗随泱手上,分开的时候,裴溪亭还趁机摸了下人家的小手。
宗随泱看过来,裴溪亭就挑眉一笑,说:“我不是故意的。”
“待会儿再收拾你。”宗随泱瞥了裴溪亭一眼,低头认真地落款批注。
裴溪亭嘿嘿笑了一声,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趁着宗随泱蘸墨时俯身趴在他的肩膀上,说:“我先去洗漱,上床躺被窝里等你?”
宗随泱自然是更愿意让裴溪亭陪着他,闻言看了眼裴溪亭,却说:“好,去吧。”
裴溪亭揉了揉宗随泱的脸,转身绕出了屏风。
裴溪亭洗脸漱口,俄顷,宗随泱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床边泡脚。
“这么快就写好了?”裴溪亭放下睡前读物,看向宗随泱。
“嗯,明天给你检查。”宗随泱俯身,单臂撑床,看了两眼裴溪亭的眼睛,才说,“哪儿不舒服吗?”
裴溪亭愣了愣,说:“你是长着和我不一样的眼睛吗?”
宗随泱自然没有,只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只要认真关注,就不会遗漏太多细节。比如,除了干一些正事的时候,裴溪亭都很喜欢和他黏在一起。
“换成平时,你肯定会陪我一起写完,哪怕不监督我,也会在后面的书架翻书看,或者拿我的头发编辫子……”宗随泱摸着裴溪亭的脸,“哪里不舒服?”
宗随泱都这样问了,裴溪亭不敢再隐瞒,说:“这两天我老感觉身上酸酸的,腰疼肩膀疼,手腕也有点疼……”
宗随泱微微蹙眉,裴溪亭喉口一哑,转而立刻先发制人,未雨绸缪,他可怜兮兮地说:“你别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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