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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听南沉默着,顾砚时是接了小九的消息后走的。
“算了,看看再说……贺兰朔风??”岑听南慌了一瞬。
贺兰朔风已经倒在了桌上。
下一瞬,后颈破风声袭来,她也跟着昏了过去。
寒梅最堪恨
岑听南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
只知道自己似乎做了个梦。
梦里似乎又回到家败人亡那一日,禁军的枪长得能将她整个人都捅穿,血流满了将军府外。可是梦里爹爹与阿兄俱还在,他们一身是血,带着她和母亲厮杀出去。
父亲与母亲共乘,阿兄带着她,残阳如血,被她们甩在身后。顾砚时似乎也在,却并未与他们一道,只是站在一旁温柔又哀伤地看着她。
她从未见过顾砚时用那样的眸光看着她,她也莫名难过起来,跟着流下泪。
可无论如何,总算是个团圆的梦。
浓厚的血腥味掩盖了她的梦,岑听南动了动眼皮,被后颈的钝痛拉扯着睁开眼。
好黑。暗无天日的黑,仅有墙壁一隅的缝隙,隐约透进点稀疏的光,能让她分辨出自己似乎是被关进了一间柴房。
错落的木柴堆砌得凌乱,她倚在柴堆上,不知谁给她盖了件衣物,是女子的粗布衣。她的手脚都被上了粗重的镣铐,锁得她行动不便。
血腥味儿并不是她的梦,而是在此处。
岑听南蹙了蹙眉,不敢贸然发出声响,握着粗布衣与镣铐,谨慎打量四周。
“你醒了?”有女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血腥味似乎也是她身上传出的。
她可能受了伤,虚弱地咳了几声:“加上你,十二个人就齐了。”
岑听南瞳孔一缩:“你是失踪的那十一人之一?另外十人呢,你们还好么。”
她朝女子摸了过去,见到一张苍白瘦削的脸,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模样生得清秀周正,乌黑的眼里泛着空洞。虽然穿着粗布衣,但衣冠还算齐整,并没有被强迫虐待过的痕迹。
岑听南略松了口气。
听岑听南提起另外十人,这女子眼神终于有了些变化。
可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嗤笑道:“谁知道,也许早就被放回去了,也许早死了。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十二人凑齐了,我们的噩梦怕是也要来了。”
岑听南抿起唇,解开身上的衣物披到女子身上:“怎么称呼你?”
女子似乎有些诧异,握着衣袍的手紧了紧,挣扎一番,语气缓和些:“都这时候了,名字还重要么。叫我十一好了。”
十一似乎对此刻的境地很绝望,并不想多说什么。
岑听南没办法,只好换了问题:“你有见到和我一起被抓起来的人吗?”
“不可能。你是第十二个,怎么会有别人。”十一喃喃,“贺启云说过,只要十二名处子的初夜血,如今或买或绑,加上你已经集齐十二个,怎么会还有别人。”
处子的初夜血。
岑听南眉心紧紧拧作一团,忍着厌恶道:“同我一起晕过去的,是一名男子,应当不在此列。”
十一点点头:“那难怪。贺启云财大气粗,说要什么就要什么,但一般不会夸大言辞,你说的男子,也许被人打晕后就放走了吧。贺启云要的是你,是我们这样的人。不会牵连别的人。”
岑听南眸中闪过异色:“听起来你对这件事并不觉得奇怪。”
十一纳罕地看她一眼:“你不是我们泉定府的人吧。”
岑听南摇摇头。
“这贺启云是泉定府府尹沈之洲的小舅子,贪财好色,仗着姐夫是府尹后台硬,强买民女不是一回两回了。”十一顿了顿,“但他从前也不是那么猖狂,被他看上带回府的女子多半是些苦命人,贺启云将她们养在府中倒也没缺过吃穿。那些女子闹过一两回以后,也就认命了,相安无事地过下去。”
“可近来,这贺启云似乎牵上了某位大人物的线,来过村里几回,说要收集刚及笄少女的初夜血,一共需要十二名,模样不好的不要,身段不好的也不要。可十里八村哪有那么多符合标准的女子。”
“他同村里人买了四五个这样的女子,可剩下的凑不上人,听说大人物给的时限快到了,就只好盯上你们这样的外乡人了。”
十一的声音很轻,落在昏暗的柴房里,听得岑听南满身鸡皮疙瘩。
她甚至不像在说自己的事,只是一个旁观者,若无其事地讲着天底下最恐怖的故事。
岑听南想问为何不报官,可念头稍转便发现这问题愚蠢得几近可笑。
权力通天的府尹本就是他的后台,且听十一这讲述,另外那位大人物极有可能是端王。一朝亲王,在上京城尚且能一手遮天的人物,何况是在这泉定府。
岑听南好半晌终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颤地问:“你们就没想过跑么。”
“跑?”十一轻声笑起来,“跑去哪?有符合他们选拔标准的,家里人不知道多开心,那可是好大一笔银子啊。够我们庄稼人换一整年的粮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我阿姐,是贺启云的第十二个小妾。”
“她被带走那一天,阿爹阿娘也是哭得肝肠寸断的。阿爹的眼睛都红了,抄着斧头要冲出去和人拼个你死我活。可是后来呢?阿姐带回家的白米面越来越多,绸缎越来越多,两年过去,我家甚至新盖了三间木房,二哥也娶上了新妇。”
十一猛然抬头,声音嘶哑:“所以你猜,这次贺启云再带着人找上门时,我阿爹是怎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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