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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一半直挺挺晕过去,醒了继续抹眼泪,求陈建东别嫌他。
陈建东点了一根烟,关灯被呛得疯狂咳嗽,一问,他说有哮喘,早产带的毛病。
关灯怕人嫌自己,慢慢的小口把娃哈哈喝了,心里那个委屈,啥时候喝过娃哈哈啊,这日子苦成啥了都。
他边哭边喝,自己给自己委屈够呛。
陈建东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
他问:“那矿泉水叫什么玩意?”
关灯可怜巴巴:“依云。”
“哪能买,你说个地儿。”
关灯小心翼翼的抿了抿唇,说出一个自己经常吃午餐的地方,“和平饭店有。”
陈建东抓起外套,把卫生纸往他怀里一扔,“等着!我去买!别哭了!”
他感觉头要炸了。
砰——
门关了。
关灯扯点纸擦眼泪,过一会眼睛疼,他真不想躺在焦黄的白床单上,又冷,犹豫一会拽了陈建东的行李,在里头找到两件洗的一股肥皂味的变形毛衣钻进去,蜷成球,在里头把烤地瓜掰成小瓣,干噎着吃了。
他挺委屈,长这么大没吃过烤红薯,觉得好吃,甜甜的,干巴巴的。
那么多讨债的到家里不是抢东西就是砸东西,他吓都吓死了,这个烤红薯是这么多天唯一能入口的食物。
陈哥是好人,大好人。
关灯在这密不透风的屋里头找出纸笔,簌簌写字。
陈建东拎着一瓶水回来,深邃的眼睫上都冻出了冰碴,水瓶子往床上一扔,“什么破水要十八,你耍我呢?”
关灯整个人缩在他的棕毛衣里,小心翼翼伸手把水瓶搂怀里,“对不起陈哥,我没耍你…”
陈建东一脚踢开蛇皮袋子,里头鼓鼓囊塞装的都是他来凌海这些年的身家,只有破衣服铺盖卷。
男人明显烦了,不愿意伺候他,往床上一躺,浑身寒气。
关灯就在他膝盖边坐着,小心翼翼的伸两根手指勾住水瓶,赶紧把冰凉的水搂进怀。
过了几秒,关灯戳戳陈建东的大腿。
“又干什么!”陈建东心里头一股子火。
十八块钱一瓶水,他搬一袋子水泥才三毛!
“拧……拧不开,太凉了。”关灯说话像小猫哼哼,“建东哥你吓着我了。”
陈建东没搭理他,闭着眼睛,结实壮硕的胸膛一起一伏,关灯知道自己再吭声说不定就要挨打了。
他刚才还觉得陈建东是个好人呢,现在他收回刚才的想法,嘟个嘴,自己抱着膀子坐边上去了。
两人都沉默,过了一会,关灯开口了。
“建东哥,你别和我计较。”关灯说,“我爸去美国弗洛里达那边了。”
陈建东一听刷的睁开眼坐起身,没听过外国什么达,但知道是个地名,他问,“干什么去?”
关灯赶紧讨好似的把矿泉水捧过去,对陈建东眨巴眨巴眼。
陈建东往瓶盖上一看,还有几个牙印。
这是真打不开,不是装的。
陈建东气笑了,给他拧开,“说。”
关灯乖乖喝口水,灵动的眼笑的美滋滋和月牙似的,“他说去炸矿挣钱,有钱了就回来。”
陈建东咂吧着这句话的真假,他之前听广播知道国外有金矿银矿各种石头矿,挺多人都坐船偷渡去炸矿,带回来点石头就能发家。
陈建东问:“去国外不带你?”
“嗯,但是他说肯定回来。”关灯说完把手里的纸条塞到陈建东手里。
“什么东西。”陈建东皱眉。
“建东哥,这是欠条你拿着,将来钱我肯定还你,就算我爸真的不回来,不要我了,等我毕业了打工出去也一定会赚钱,还给你的,好不?”
关灯又说,“我爸就我一个儿子,他将来还指着我养老呢,不会不要我的。”
纸条上的字迹隽秀清晰,写着【关灯本人在此承诺,愿意给自己的父亲关尚担保,若是对方5年内没有还清债务,会亲自承担!保证!替父还债。】
上面还有个小手印儿,笔油抹在指腹上,然后按下去的,很模糊,歪七扭八的。
“替父还债?”陈建东笑了,打量着他,“就你?”
关灯瞧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不明白他为什么笑。
其实这个陈建东长得一点儿都不老,皮肤是麦色的,浓眉凤眼,下巴上的胡茬几天没有清理微微泛青,关灯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很像外国电影里面的亚裔男人,典型的东方长相,把胡子一刮收拾收拾能挺帅的,特爷们。
“对的,”关灯小鸡啄米的点头,“建东哥,你就留着我吧,我什么都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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