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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似风城难得平和,九重司和护城军招纳新人的名额也有所缩减,又要考虑到其他渠道的应试者,最后能从无定堂中留用的,各自仅有十人。
但左如今和方执仁本就出身于此,自然还是无定然的弟子用起来最顺手,而方执仁又偏偏不在,司使大人便拿出了她一贯的稳准狠,看中了哪个就直接下手,丝毫不给李三留机会。
那些弟子们也早就听闻了她的名声,一个从无定堂中一步步爬上去,最后坐到了城主义女之位的狠角色,也大多愿意去九重司。
选到第九个人的时候,左如今这边几乎把各门测试的头名全占了。李三一个替人办事的,倒也不着急,只是优哉游哉的坐着,始终懒得睁开他细窄的眼缝。
方昭已经开始打哈欠了,歪头小声对左如今道:“要不我直接把名册给你,你自己圈吧。”
左如今倒也不客气,“循礼跟我说过了,有个叫谭霜的弟子,这两年无定堂最出挑的就是她,我这第十个位置就是给她留的。”
方昭笑了,“循礼说得不错,谭霜的确是最近几年最出挑的孩子,若不是云阶已经关了,她定然是云阶第六个弟子,你的小师妹。”
“那您直接给我圈上吧。”左如今说着就要上手。
“哎……”方昭立刻把名册从她的利爪下抢回来,“别人你随便圈,这个不行,执仁也早就说了,想让霜儿进护城军。”
“他不是没来吗?”
“他是没来,就算他来了也争不过你,”方昭一捋胡子,“但是霜儿她自己想去哪边,还说不定呢。”
左如今把手收了回来,这倒也是。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都不是可以随意被人挑挑拣拣的。
左如今之前听方循礼提过,上次他来借人,多少个弟子挤破了头想要去九重司,唯独排在榜的这个谭霜,压根没出现,一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做派。
无定堂中的弟子都是无依无靠的,性子难免比寻常小孩多几分野气,尤其在左如今成了城主义女之后,这些弟子们更是认定了敢打敢拼才是唯一的出路。这样的风气其实不能算好,但对于一群孤儿来说,若非如此,也很难有别的出路。
在这么个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低调内敛的榜,左如今也难免生出几分好奇。
她正好奇着,便听那边有声音:“下一组,比试拳脚,常贤对战谭霜。”
左如今偷眼去瞄着方昭名册上的签头,常贤是黑甲,谭霜是黑乙。
无定堂中各色签头是入学时按照该弟子最擅长的门类分的。黑签擅拳脚,蓝签擅兵器,红签擅机关巧术,绿签擅御兽……分门别类,各有不同,后面的次序是每个人进入无定堂的次序。
比如左如今当年是靠着那支破袖箭入选的最后一个,便为红头癸。只不过她进了无定堂之后样样都是榜,也就无所谓是什么签了。
尽管如此,入学就拿黑签的女孩还是极为少见的,女子无论骨骼还是体力都天生略逊于男子,即便是左如今这般强悍,也不得不勤以百倍的锤炼自己,去弥补筋骨的弱势。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方昭给女子黑签,不由得对这个姑娘更好奇了几分。
随着那边的话音,有两人走上演武场。前面是个中等身材的男子,眉目方正,步伐矫健,几乎是个小号的方执仁;在他身后是个面相文静的小姑娘,从上台阶到站定施礼,她眼睛一直垂着看向地面。
参加终选的弟子都是二十岁上下,不过谭霜好像还没长开,怎么看都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倒是常贤的模样颇有几分老成,这俩人面对面一站,几乎要差辈了。
锣声响了,常贤做了个漂亮的起势,直接朝谭霜冲了过去。谭霜也终于抬了头,利落的阻挡他的攻击。这小姑娘显然是练过硬功的,一招一式都接得极稳,下盘几乎未动,在远处瞧过去,倒像是常贤在打练功桩。
左如今瞧着有意思,歪头看方昭,“果然这么多年了,您还是喜欢稳的。”
方昭把手里的名册卷成筒,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本来你也还算稳的,全被你师父教坏了,小五那兔崽子,更别提了……”
左如今:“我不管,反正我师父最好。”
二人正说着话,演武场上的谭霜突然一改方才的稳扎稳打,找准机会猛一晃身。常贤一招打空,正欲收拳,谭霜已经矮身撞到他身上。二人这样近的距离,常贤几乎没有时间反应,被谭霜的手肘狠狠击中了肋下。常贤出一声闷声,想要侧身回击,然而一步慢步步慢,谭霜的拳头已经挥了过来,他只能硬着头皮抵挡,被逼得连连后退,最后狠狠挨了一脚,“砰”一声跌落台下。
从谭霜开始反击,到常贤被打落台下,谭霜每一招都果断而迅,没有再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
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谭霜却已经恢复了她平淡的神色,还客客气气的朝四仰八叉的常贤施了个礼。
左如今笑了,“这姑娘要是被我师父教上几年,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方昭赌气的白了她一眼。
左如今还在笑,“这姑娘我喜欢,让我带走吧?”
她话音没落,李三已经走到了方昭面前,“这位弟子沉稳果断,不骄不躁,依李某看,十分适合在方统领手下。”
左如今:“这个人我要了,谁抢我揍谁。”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这边的说话还有另一个人在听。
连顾的手一直放在耳边,耳朵都捂红了。
他一只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又不敢完全懈怠,另一只耳朵还在听着自己这边的动静,表面上又要假装若无其事的坐在那儿,感觉脑子都快抽筋了。
最可气的是李三的座位和左如今之间还隔着个人,大多数时候,连顾都听不到左如今说话。
这会儿好不容易听到一句,还是凶巴巴的要揍人,连顾有点走神,没忍住鼻息间出一点似笑非笑的顿促,引得坐在他旁边的两位长老都转过头来看他。
连顾赶紧稍微端正些坐姿,也知道自己一直拄着右手实在有些怪,于是只能默默把手放下来,假装去摸桌上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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