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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几乎没有迟疑,商承琢朝着窗边的瞿颂走了过去,皮鞋踏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清晰单调的回响。
瞿颂听到了脚步声,但没回头,直到那身影几乎笼罩在她侧后方,投下一片阴影,她才十分无奈地转过身,眉头紧锁,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戒备与厌烦。
“有事?”她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商承琢在她面前站定,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的抵触。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头的艰涩,开口时,声音却比自己预想的要低沉紧绷,“我们……”
“好狗不挡道,借过。”
瞿颂几乎是立刻笑眯眯地截断了他的话,她想立刻离开这里,离开他,她很疲惫,而且厌烦极了这种动辄剑拔弩张的对峙。
商承琢的眉头瞬间拧紧,像是被她这句话猛扎了一下。他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嫌恶,心头那股想要好好说话的冲动瞬间被一股莫名的火气压了下去。
他习惯了掌控局面,习惯了让别人顺从自己的意志,瞿颂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像是想要迫不及待地逃离自己。
商承琢开口,下意识地就带上了惯常的评判口吻,语气里有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挑剔和不赞同,“你到底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粗鲁的做派?”
这句话让瞿颂皱了皱眉,人都是会向前走的,除了商承琢。他这三年似乎是没有丝毫长进,硬是把自己活成了个一成不变的活体标本,仍旧操持着这种说教的腔调,好像所有人都是他可以随意评判定义的物品。
她受够了这种隐含指责的说教,更受够了他在自己生活边界上的反复试探。
“商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辞和身份。我如何说话,做派如何,是我的自由,轮不到你来评判教养。另外,粗鲁与否,那也是对着值得尊重的人,对吧?”她顿了顿。
“我觉得借过很礼貌了。麻烦你适可而止,还有,你最好不要让我再发现你想要对我未婚夫的工作做什么手脚,不要再说出或者做出任何会让他感到困扰的事情。收起你那套自以为是的评判,我现在的生活十分美满,不需要你指手画脚,请商先生自重,不要再试图在任何与你无关的事情横插一脚了。”
瞿颂仍然克制着甩脸的冲动,盈盈地笑,“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商承琢像是被这长句其中两个词狠狠掴了一掌,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混合着荒谬难堪和强烈不甘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那些刚刚在心底翻腾的、想要表达的所谓真心话,瞬间被这股邪火焚烧殆尽。
她竟然为了那个人这样对他说话,商承琢下颌绷紧,嘴角扯出个嘲讽的笑,双目微敛,开始发作。
“我插手,我横插一脚?”他嗤笑一声,“你看清楚,我只是站在医院的公共走廊上,如果这也叫插手你的美满生活,瞿颂,那你的边界感是不是有些过于脆弱了,还是说,你所谓的美满生活脆弱到连一个旧识的出现都无法承受?”
瞿颂没再遮掩,翻了个白眼。她不想再浪费任何口舌,也不想再看他那张明晃晃地写满“都是你无理取闹”的脸。
“让开。”她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猛地侧身,想要绕过商承琢。
商承琢几乎是凭借本能,在她擦身而过的瞬间,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横跨一步,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她的去路上,像一堵无法逾越的墙。
这个动作做完,他自己先愣了一下。
瞿颂被迫刹住脚步,猛地抬头,那双燃起怒气的眼眸毫不掩饰其中彻底的不耐烦。
过往的伤痕、当下的误解、无法调和的立场,在这一刻激烈碰撞,将任何沟通的可能彻底碾碎。
商承琢咬了咬后槽牙。
操。
去他的沟通吧。
在瞿颂这里,他的努力,无论是强势还是试图软化,最终都只会导向更深的厌恶和更激烈的冲突。
他就像一个困在瞿颂亲手打造的冰冷囚笼里的困兽,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徒劳地在笼壁上撞得头破血流。
愤怒与茫然的气流瞬间在他胸腔里炸开。
凭什么?他不过是……不过是……是什么?
商承琢的思绪仿佛被卷入混沌的漩涡,黏稠地纠缠不清。
一股无名火直冲而上,本能地想呵斥她的无理取闹。可那双带着微微怒气的眼睛让一股尖锐的酸涩猝不及防地在心口炸开,瞬间弥漫至四肢百骸,细细密密地刺激着神经末梢。
瞿颂以前是不可能这样看自己的,他不习惯这样的瞿颂,从前,她注视自己的目光向来是柔和纵容的。
自己凭什么要忍受她现在这种眼神,瞿颂她最不应该对他这样不耐烦。他这么想着挺了挺背脊,下颌线绷得更紧,眼神下意识地想要回应的更锋利一些,试图压过对方的气势。
然而就在他用这样更冷的眼神回击时,瞿颂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她看起来甚至没有开口想法,只是那样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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