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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梦中牛笑邪魅异常(第1页)

后半夜的风停了,院子里静得能听见玉米杆在柴禾堆里抽条的轻响。林凡躺在炕上,眼皮沉得像灌了铅,白天在地里干了一整天活,累得骨头缝都在发疼,可脑子却偏偏醒着,反复回想傍晚牛棚里的动静——大黄牛又对着院西头的老井“哞”了两声,声音里带着点说不出的古怪,不像警告,倒像在回应什么。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枕头套是娘用粗布缝的,带着皂角的涩味,这味道本该让人踏实,可今晚却像根细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跳。直到鸡叫头遍,他才终于抵不住倦意,坠入了梦乡。

梦里的天是青灰色的,像蒙着层没洗干净的纱。还是自家的院子,可一切都透着股说不出的别扭——柴禾堆没塌,整整齐齐码到顶,却在顶端插着根青灰色的蛇蜕,风一吹,像面小旗似的晃;牛棚的木门敞着,大黄牛站在棚中央,背对着他,尾巴垂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黄?”林凡试着喊了一声。

黄牛没动。

他慢慢走过去,脚步踩在院子的土路上,却没发出一点声响,像踩在棉花上。离黄牛越近,越觉得不对劲——它的毛没了往日的光泽,灰蒙蒙的,像蒙了层灰;脊梁骨凸得厉害,不像平时壮实的样子,倒像饿了很久。

“你咋了?”林凡伸手想去摸它的脖子,指尖刚要碰到牛毛,黄牛突然转了过来。

林凡的手僵在半空,浑身的血像瞬间冻住了。

黄牛的眼睛变了。不再是布满红血丝的警惕,也不是温和的琥珀色,而是变成了青灰色,和那条蛇影的眼睛一模一样,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活气。更吓人的是它的嘴——平时紧闭的牛嘴,此刻微微咧开着,嘴角往上挑,像是在笑。

牛怎么会笑?

那笑容一点也不像动物的表情,倒像人在狞笑,嘴角咧得极大,几乎快到耳根,露出里面泛黄的牙齿,牙缝里还沾着点青灰色的粉末,像没嚼碎的蛇鳞。

“哞……”黄牛“叫”了一声,可那声音根本不是牛鸣,而是一种尖利的、带着嘲讽的笑,像用指甲刮过铁皮,又像蛇吐信子时的“嘶嘶”声,混在一起,钻进林凡的耳朵里,刺得他耳膜生疼。

“你不是老黄……”林凡的声音发颤,腿像灌了铅,怎么也挪不动。他想跑,可身体像被钉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黄牛朝他走过来。

黄牛走得很慢,蹄子踩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上。它身上的青灰色越来越重,像是有雾从它毛孔里渗出来,渐渐裹住了整个身体。走到离林凡几步远的地方,它停下了,抬起头,咧开的嘴里突然掉出个东西——是半片河蚌壳,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像小石头那天举着的那个。

“小石头……”林凡的心脏猛地一缩,那半片河蚌壳落在地上,发出“啪”的轻响,碎成了粉末,粉末里钻出几条细小的青灰色小蛇,往他脚边爬。

他想抬脚躲开,可脚像长在了地上。这时,黄牛突然低下头,凑近他的脸,青灰色的眼睛里映出他惊恐的样子。它的鼻子里喷出一股气,不是温热的,而是冰冷的,带着浓烈的土腥气,和蛇影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哞呵……”黄牛又“笑”了,这次的笑声更清晰,像有人躲在牛嘴里说话,“它一直都在啊……”

那声音不是牛的,也不是人的,像是无数细小的声音缠在一起,滑腻腻的,顺着他的耳朵往脑子里钻。林凡猛地看清,黄牛的脖子上缠着一道青灰色的影子,细得像线,正慢慢往它头上爬,爬过眼睛时,那双青灰色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眼白里闪过一丝蛇信子的红。

“你是它……你早就被它缠上了……”林凡终于反应过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想喊却喊不出来。

黄牛的笑容更甚,嘴角咧得更大,几乎要撕裂脸颊。它突然抬起前腿,蹄子上沾着青灰色的粉末,往林凡脸上按过来。林凡能看见蹄子缝里夹着的玉米杆碎,和柴禾堆上的一模一样——原来那些痕迹,不是蛇影留下的,是它留下的。

“它要的是你啊……”黄牛的嘴里吐出信子般的红舌,舔了舔嘴唇,青灰色的眼睛里满是冰冷的笑意,“我护着你,是为了……等你自己落进来啊……”

冰冷的蹄子即将碰到脸的瞬间,林凡猛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暗红的血泊里,血泊里浮着无数半片的河蚌壳,每个壳里都嵌着一只青灰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哞呵……哞呵……”

黄牛的笑声在头顶炸开,越来越响,像无数头牛在笑,又像无数条蛇在嘶嘶作响。他抬头望去,牛棚里、柴禾堆上、老井边,到处都是青灰色的黄牛,都咧着嘴在笑,眼睛里全是蛇影的冷光。

“不——!”

林凡猛地从炕上弹坐起来,浑身的冷汗把粗布褂子浸透了,贴在背上,凉得像冰。他大口喘着气,心脏“咚咚”地撞着胸口,喉咙里又干又疼,像是刚被什么东西堵住过。

窗外的天已经亮了,晨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淡淡的亮

;斑。屋里很静,只有爹在里屋的咳嗽声,还有娘拉风箱的“呼嗒”声。

是梦。

林凡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手还在发颤。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干干净净,没有血泊,也没有河蚌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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