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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让我戴上口罩、风帽,只留了两只眼睛。
“今天你就是看。”老李对我说。
老李不紧不慢地忙着,把四个炉子生着了。一个小时后,火烧起来,老李看了我一眼,出去了,不一会儿推进来一辆运尸车,上面是尸体,蒙着白单子。
老李说:“看我怎么做,以后你就这样做。”
老李把白单子掀开,是一个老头,非常的瘦小,老李将他抱起来,放到架子上,然后慢慢地推进去。
“过来。”老李声音不大,甚至很温柔,我却吓得一激灵,冷汗从后背流下来。
我走到小门那儿。
“看。”
老李让我看,我往里看,死者衣服都着起来了。
老李拿起长长的钩子,伸进去,很准很稳的钩住了死者的肚子,一下拉开,里面流出许多东西。我一下子跑出去,蹲在外面吐起来。吐完我就回家了。
第二天,我又跟着老李进了火化室,老李看了我一眼说:
“把炉子生起来。”
煤在当时很贵,火葬场的院子里,堆了一大堆,像山一样,门卫看得很严,但是还会有人来偷。
火着起来了,老李依然坐着。
“去停尸间把一号车推进来。”
我就去停尸间,一号永远是开始,每天一号都会换上新的死者,我将运尸车推了进去。
老李将尸体放到架子上推进去。
;又是钩子,我闭上了眼睛。
当我再睁开眼睛时,那个尸体竟然一下子坐起来,我大叫一声,倒退数步坐到地上,完全失去了意识。
老李扶我起来,小声说:
“别害怕,人死的时候,一烧,筋就会抽,这是正常的,没事,没事。”
几天以后,我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火葬场工资很高,油水也多!烧一具尸体几百块,一天能烧几十具。有人希望将遗体烧熟烧透;有的却要求浅烧就止回家再埋。无论哪种要求家属都会给我们红包,我们尽量满足他们。有位老人临死前吩咐儿子他死后不想火化,他儿子夜里偷偷将父亲遗体埋掉,第二天拉过来一头死猪,死猪穿衣戴帽看起来就象真人一样。老李收了他三百块钱红包,就把死猪当老人烧了。还有人溺水死亡出车祸去世,因为找不到死者家属,警方也把尸体送到我们这里。我们到他们身上寻找,一般都能找到钱包、现金,这些钱也归我们。
不到两年,我便挣了几万块钱,正当我打算辞职时,出了这样一件事情。
一天晚上,有人送过来一具女尸,三十岁左右的模样,一张苍白的脸扭曲变形,像是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填完单子,送尸人给了老李一个红包,要求尽快火化。我和老李合力把尸体放进火化机。接触到尸体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点残留的体温,我莫名其妙地觉得她还没死。
火化机很快烧了起来,老李是个经验丰富的人,动作很熟练。我跟他干了两年,合作也非常愉快。
咔嚓!
突然,一声脆响非常突兀的响起,像是老鼠啃咬骨头的声音,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我吓得浑身一哆嗦,艰难地扭过头去,刚好又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不过声音却是从火化机中传出的。我不由自主地看了女子的尸体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只见刚才被我亲手送进火化机的女人坐了起来,这个很正常,可她撩起一半的头发,露出半张脸来,眼里像是留着血,直勾勾地看着我。忽然她像疯了一样,疯狂地敲打火化机的门,嘴里发出一些低吼和咔嚓咔嚓的磨牙声。
火化机中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随后一股烤肉的味道从中传出,我想拉开火化门,老李一把将我拉开,声色俱厉地吼道:
“小子,记住,这里是火葬场,不是你家。”吼完干瘦的身躯哆嗦了几下。老李仰头猛灌了两口二锅头,似乎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我惊魂未定地点点头,但我心中仍然不明白老李话中的深意。
老李将二锅头递给我,让我喝两口,压压惊。
体会着喉咙里的火辣,我整个人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不少。
酒过三巡,老李靠着火化机就开始打盹儿,我也有些睡意了。就在这个时候,那咔嚓咔嚓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老李!老李,快醒醒!”
我额头上的汗水冒了出来,恐惧地抓住老李的肩膀,一阵摇晃。
“唉,姑娘,死都死了,又何必恋恋不舍呢?赶紧重新投胎,下辈子别再骗人了!”老李睁开浑浊的双眼,拍了拍身边的火化机,叹气道。
“骗什么人?”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急忙问道。
“说来话长.“老李又喝了两口二锅头,跟我讲了下面的故事:
杨庄村有个女孩叫杨梅芳,今年刚满17岁,因为高考没考好,杨梅芳向父母要了点零花钱,独自一个人到上海玩。两天以后,杨梅芳到长途汽车站准备买车票回家,突然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杨梅芳扯开嗓门在车站里大声呼喊:“我的钱包不见了,哪个混蛋把我的钱包偷了?”
车站里人来人往充耳不闻,这时一位衣着光鲜面容和善的漂亮女人向杨梅芳走来。“好妹妹,听你口音象苏北人,你钱包找不到了吗?你要去哪里啊?”
女人一连串的问题,充满了对杨梅芳的同情。此时此刻,在异域他乡,能有这么一个关心自己的大姐姐,杨梅芳感觉很温暖,于是把自己的遭遇和家里的地址都告诉了她。女人听后微微一笑,说:“哎哟喂,我也是苏北泰州的,妹妹甭着急,咱俩同路,姐姐给你买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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