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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南琼霜站在原地,只觉得简直喘不上气,用力闭了闭眼。
雾刀咯咯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只是一个警告。”
她微微打着哆嗦,全身如一根绷紧的弦,“我没有要背叛往生门。只不过,如果他现在死了,我就算抢了玉牌,也没法下山。”
雾刀:“嗯——你最好是。”
意味不明的答复,但似乎并不认可,她长睫又颤抖了两下。
不信你的人,不论如何不会信你,何况此事她确实心虚。
与其自证,不如让别人自证。
她强笑一声,“说起来,你将我推下藏龙池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连李玄白都没瞧见是谁推了我,那不是你,还能是谁?!”
雾刀:“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骗你干什么?!”
她冷笑,“放屁。一而再再而三地坏我好事,今天是把我推下井,明天是让我半夜出任务,后天倒好,把人头放我桌子上了。怎么?碗小了?不够你吃饭?要拿人头盛不可?”
雾刀:“我为什么,你不知道?南琼霜——”声音轻轻,仿佛一条盘上她脖颈的细细的蛇,“生了异心,别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她嗤笑一声,“我看你是有相好的姑娘了,不想带我,想把我换掉!”
雾刀登时沉默,往地上啐了一口:“他妈的——”
对奉于极乐堂内的教引而言,这是极严重的指控。极乐堂内俱是美人,往年常有教引爱上堂内姑娘的事,这种事情,极乐堂但凡查明,决不轻饶,与叛门同罪。
她继续道:“时机未成熟,我不过想再留他一阵子,好容我寻一条下山之路,你在那用你个猪脑子瞎揣测我什么?!我怎么处理,你说!”
他终于不说话了。
南琼霜略微松一口气,怒道:“滚出来!”
耳朵里,雾刀冷哼一声。
南琼霜:“三个数。一、二!”
窗外修竹中间,终于窜出一团黑影。竹林兀自弹晃,她垂下眼眸,冷眼看那黑影显了形,不情不愿地站在她面前。
人高马大的家伙,站在她面前如一堵山一般,一脸不服,抱着肩膀。
她咬着牙道,“弯腰。”
雾刀:“啊?”
她不言,只是毫不心虚地,冷笑睨着他。
雾刀终于缓缓弯下腰,到她面前看着她,嘻嘻笑了:“生气啦?”
南琼霜张开五指,“——啪!”
抡圆胳膊甩在他脸上,一记清脆的耳光。
那巨石一般的大脑袋,只往旁偏了几寸,吊儿郎当地笑了,“行啦,打一下了,别生气了。”
南琼霜:“下次,安心躲着看就是,我的事情你少插手,猪脑子!”
“行行行,”见她终于没再上纲上线,雾刀嘿嘿笑起来,露出两排小而碎的牙,“走了哈。”
南琼霜:“站住!”
雾刀转身回看她一眼。
南琼霜:“把你这东西拿走!”
雾刀不理,只是回身,戏谑而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她一圈,跃出窗外,消失了。
连窗外的竹林都未摇晃一下。
南琼霜站在原地,脸色变了又变,略平复了下呼吸,将窗子关上。
然后,静静看着黑暗里,放在她桌子上的,人头。
她闭了闭眼,手支在桌子上,艰难长喘了一口冷气。
就只是一瞬间的游离,便被雾刀察觉了心思,弄出这样的事来警告她。
这次,算她走运,东扯西扯将雾刀糊弄过去了。下一次,可未必会这样容易。
她们这样的人,连一丝一毫的心软,都不能有。片刻的游疑,害的不仅是自己,还会拉一众无关人等垫背。
月色下,她静静看着,那表情依然恐惧震惊不已的阿松。
方才见他,还是在她门前,因为顾止受伤而心疼落泪,一贯进退有度识大体的人,深更半夜的来求她。
再见,就被人放在桌子上了。
都是因为她。
她几乎有些冷汗淋漓,扶住了桌子,手捏紧了桌子边缘。
早晚有一天,她会把往生门内的一帮狗东西,一个一个、一个不留地,全部杀光。
黑暗里,她望着那颗人头,末了,终于叹了一声,坐回榻上,给自己斟了一盏茶。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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