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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讶得张大嘴。她怎么会知道?那个诡异的梦我连父母都没详细说。李大娘见我反应,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她向前迈了一步,野菜的苦涩味混着她身上的香火气息扑面而来。
"有些人的命啊,"她抬起枯树枝般的手指点了点我的眉心,"生下来就刻在骨头上了。就像我,就像你。"她手腕上的珠子随着动作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后背沁出一层冷汗。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平日里觉得吵闹的声音此刻却让我倍感亲切。我想往家的方向跑,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李大娘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掌心冰凉黏腻,像是一条蛇缠了上来。"跟我学吧,"她凑近我耳边,呼出的气息带着陈年烟草的味道,"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子。昨晚上那位'老仙家'都找上你了,是不是?"
我浑身一抖,猛地抽回手。梦里的场景清晰浮现:那个敲打烟袋的老爷爷,他说"后辈"因为我才会......难道他说的就是胖墩?这个念头让我胃部一阵绞痛。
"不、不用了!"我声音发颤,不自觉地往后退,"我胆子小,经不起吓......"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绊了个趔趄。
李大娘摇摇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逃不掉的,"她喃喃自语,转身离去时留下一句,"等你想通了,来村口老槐树下找我。"
看着她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我才发现自己的校服后背已经湿透。夕阳的余晖给土路镀上一层血色,我突然觉得这条走了几年的回家路变得陌生起来。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母亲正在灶台前炒菜。油烟裹挟着辣椒的呛味充满整个厨房,往常让我流口水的香味今天却让我喉咙发紧。
"回来啦?"母亲头也不回地说,"洗手准备吃饭。"她炒菜的动作比平时急躁,锅铲碰撞铁锅的声音格外刺耳。
我放下书包,犹豫着要不要说遇见李大娘的事。父亲蹲在院子里修锄头,金属碰撞声和母亲的炒菜声此
;起彼伏。往常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总能让我安心,今天却觉得格外吵闹。
饭桌上,我夹了一筷子青菜,食不知味地嚼着。父亲破天荒地没有问学校的事,只是闷头扒饭。母亲不停地给我夹菜,却始终避开我的目光。
"我今天遇到李大娘了。"我试探着开口,筷子在碗里搅来搅去。
父母的动作同时顿住了。父亲缓缓放下碗,瓷碗碰到木桌发出"咚"的一声响。母亲的手悬在半空,一片腊肉从她筷子间滑落。
"她...说什么了?"父亲的声音比平时低沉。
我描述着李大娘古怪的言行,越说越觉得不对劲。父母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包含的东西太复杂,十岁的我根本看不懂。
"别听她胡说八道!"母亲突然提高音量,把我都吓了一跳,"什么命不命的,你好好读书比什么都强!"她说完就起身去盛饭,可我分明看见她拿碗的手在发抖。
父亲摸出旱烟袋,在桌角磕了磕。"以后放学直接回家,"他划着火柴,跳动的火光照亮他紧锁的眉头,"别跟那些神神叨叨的人搭话。"
我低头扒饭,心里却像塞了团乱麻。父母反常的态度、李大娘诡异的话语、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梦,这一切都让我喘不过气来。碗里的米饭突然变得难以下咽,每一粒米都像是卡在喉咙里。
"胖墩...怎么样了?"我换了个话题,却看见父母又交换了一个眼神。
父亲吐出一口烟圈:"小孩子别打听这些。"烟雾后面,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这顿饭吃得前所未有的安静。只有筷子碰碗的声响和父亲偶尔的咳嗽声。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雨滴敲打瓦片的声音像无数小虫在爬行。
那晚我早早就躺下了。雨势渐大,屋檐滴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滴答、滴答,像是某种计数,又像是催促。
我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那些褐色的痕迹在黑暗中扭曲成奇怪的形状。恍惚间,它们变成了梦里老爷爷的脸——皱纹纵横,眼睛却亮得吓人。
不知何时睡着的。梦里,我又见到了那个老爷爷。这次场景更加清晰:他坐在我家堂屋的条凳上,那凳子我认得,是爷爷生前常坐的。老爷爷穿着靛蓝色的对襟衫,腰间别着个黄铜烟袋。他每敲一下凳子,屋里的灯泡就闪烁一次。
"他这次直接叫我,"知道为啥找你吗?"烟袋锅子"咚"地敲在凳面上,震得我胸口发闷。
我摇头,发现自己在梦里也能感受到恐惧。老爷爷的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皱纹里仿佛藏着无数秘密。
"我那小辈,"他叹口气,烟袋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本不该遭这劫。"他突然抬头,目光如电,"可谁让他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梦里我知道他说的"小辈"就是胖墩。"什、什么东西?"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老爷爷没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颗玻璃弹珠,就是昨天胖墩在操场捡到的那种。弹珠在他手心诡异地转动,里面似乎有黑雾在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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